“呵呵……”
安牧霖听到宁泽延冷得快结冰的话,感觉像是被冬霜刮在皮肤上,脑中不禁浮现出关于自己的好几种死法。
身子一僵,眼珠子转动,连忙疯狂想着措辞。
甚至想发上网求助一下:“救命,老板被女朋友放飞机找我出气要怎么办?急!”
好在这时,一通电话拯救了他。
“马上回公司开股东大会。”
听筒那边传来了宁父浑厚而严苛的声音。
不是商量请求,而是不容置喙的命令。
说完,全然不给宁泽延说话的时间,电话快速被掐断。
不用思考,宁泽延也十分清楚眼下开股东大会为的是何事。
早在动池家那刻开始,他就预料到会有今天。
敛了敛神色,男人声音冷沉得没有一丝起伏:“回公司。”
不知是不是心里作用作祟,安牧霖有种不详的预感。
鸣昇集团似乎要迎来一场天翻地覆的骇浪。
一个小时后。
宁泽延推门出现在会议室,镜片下的黑眸深邃似寒潭,显出漠然,狂狷和睥睨众生的傲慢。
里面仿佛被乌云密布笼罩,气氛压抑到几乎凝固。
坐着的所有股东,一看到他神色各异,但多为恼怒与不虞。
好像他是什么十恶不赦的歹徒。
而宁父端坐在主位上,脸庞严肃。
他面前摆着一份与池氏解约的合同。
宁泽延一贯不动声色的脸上依旧没什么波澜。
随便找了空位置坐下,一举一动机械般的优雅贵气。
他对大家的目光置之不理,双眸低垂,单手扯松了领带。
“解释。”宁父愠怒的用手指在合同上敲了敲,眉头紧皱成一团,似乎在隐忍着怒火。
可等了半天,宁泽延也没说话,连个应付的理由都懒得找。
摆明是不想解释。
这副不咸不淡的做派顿时惹怒那些股东。
他们怒火中烧,纷纷出声讨伐。
“宁泽延,我们不单单是公司股东,更是你长辈,与宁家一直都交好。平日里你做的那些决策,我们可以睁只眼闭只眼。”
“但没想到你现在竟目中无人,做这么大的决定完全不知会我们一声。”
“你知道外面的人都怎么嘲讽唱衰鸣昇吗?说我们眼里只有利益,为达目的不折手段,是京都商业圈的恶霸。”
“你和池家有什么矛盾是你们的事,凭什么拿鸣昇来当作复仇手段,与池家的这单生意做不成,我们足足会亏一亿啊?”
“宁大总裁,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给个理由不过分吧,死也让我们死个明白。”
声讨的声音此起彼伏。
由始至终,宁泽延未曾被这些话影响到半分。
他双腿-交叠坐在那,全身上下带着不容忽视的气场。
神色不改,坚硬的轮廓绷着,双眼微阖。
除了“无可奉告”这四个字,便再没往外蹦过字眼。
安牧霖站在后面眼神难掩担忧。
不可否认,他有点担忧宁泽延的处境。
毕竟都惊动了退居二线的宁董事长。
偏偏宁泽延的心态非常稳。
要换成一般人面对一群老狐狸的反攻,只怕都要惊慌得先低头安抚一番再做打算。
但宁泽延就是淡定,还颇有种“老子就是理由”的逆天霸气气势在。
下一秒。
有股东眼里冒火,大声喊:“我想起网上说你是为了个叫池嫣的小破艺人,才和池家过不去。
我看这件事八成也和那女人有关,实在是荒唐,红颜祸水啊!”
他话刚落下,宁泽延立即皱起了鬓眉,大片沉婺覆盖了俊逸的脸,猝毒般的觑向他。
那眼神阴鸷得很,直叫那人缩了缩脖子,心惊到噤声。
他的女人,还轮不到别人来点头论足。
而这反应落在其他人眼里,分明坐实了他们的猜测是对的。
宁父勃然大怒。
果然又是因为那祸国殃民的戏子。
宁泽延为了她三番两次地放弃原则,最为重要的是目前居然影响到了公司。
倘若传出去,他宁家的脸面何存?
想到这,宁父抄起文件就往宁泽延脸上重重地砸去,用了十全十的力气。
文件夹的锐利尖端正中眉梢,剐蹭了一道口子,有血珠争先恐后冒出来。
宁泽延并没有躲,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他漫不经心地拿出方巾轻拭,姿态散漫不羁。
“宁总,要不要去医院?”安牧霖着急上前,也不知道那伤口有没有细菌。
若破相留疤,以后这张帅气的脸就要大打折扣了。
宁泽延做了个手势,示意他退回去。
由于这小插曲,导致会议室的气氛从剑拔弩张变成了死寂一样的沉默。
大家都在等宁父下文。
想知道他该如何处理宁泽延这种可笑行径。
缄默几秒,宁父对油盐不进的宁泽延很是失望,胸口大幅度起伏,愤怒的火球在五脏六腑狂烧,面色铁青地叫出大名宣判。
“宁泽延。”
一字一顿,浑浊的一双眼与其对视,咬牙道。
“我以鸣昇集团最大股东身份宣布,从今日起,你将不再是集团的执行总裁,以后所有事宜也与你无关。”
什么?!
总裁下马了?
安牧霖没想到事情会闹得这么大。
这鸣昇集团可是宁泽延一手缔造。
其中的辛苦根本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楚。
其实只要宁泽延瞎掰一个合理的解释糊弄过去,大家也万万不敢说些什么。
这些年,在宁泽延带领下,他们赚得早超过早期投资的数十倍。
可他也知道,自家总裁之所以咬死不说都是为了池嫣小姐。
这个决定虽然让人震惊,但对股东来说是个好消息。
在他们看来,宁泽延早就不是当初冷厉、手段毒辣的负责人。
人一旦有了弱点,在商场上就是死穴。
若再让他坐阵在这个位置,只怕到时候还会做出更错误的决定。
那他们的钱必定会打水漂。
“好。”宁泽延好看的薄唇一张一合掀出冷淡的字后,便起身摔门而去。
安牧霖朝众人颔首,亦步亦趋地跟了出去。
身后,宁父气得整个人都站不稳,脸色惨白的快要栽倒在地上。
其他股东见状,连忙过来搀扶。
他嘴里喃喃,来回只有那几个字,虚弱骂着。
“这个该死的不肖子!”
竟为了个女人,连公司都不要了。
真当公司没他不行吗?
电梯里。
安牧霖拧着眉,小心翼翼地问:“宁总,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不出半天,宁泽延卸任的事就要传遍整个京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