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师，牧师，陆华牧师。”

朦朦胧胧之中我似乎听到了门外的呼喊，我只好强忍着倦意，从松软的被褥上爬了起来，我居然就这么睡去了，身上还是昨夜的那件衬衫，这时候，门板敲动的声响越来越大，我只好起身，把门打开了。

是那个书生莫智，他满脸虚汗，仍是一副急切敲打的神情，见我把门开了，赶忙低头说道：“陆华牧师，中午好。”

他们虽然都是些乡野之士，但是既然入得是耶稣的门下，我就有义务把最基本的礼节和他们讲述了一遍，先前还是有些懒散，但是时间长了，每个人都逐渐接受了这种友善的礼仪，这也让我们教堂在人心之上越发的牢固了。

莫智识字懂文，所以在我不在之时就代我打理一切，此时只见他神色慌张，支支吾吾把前后话语组织了一下，我才听懂了其中的意思。

原来在他来教堂的路上，自然是去早集上要购买些用度之物。今日天色有些昏沉，他远远地就看见有人围作了一团，待他上前看去，就见到了一团污秽之物，他不敢断言那是些什么，就急匆匆地赶了回来，通报于我，并且说道，想来此时，镇长李木三等人都已经去了。只不过这显然是一件灵异的事件，至少莫智是这样认为的，他们在读了些圣经故事之后，对上帝与撒旦之间的斗争就信以为真。

“你所那是撒旦的做为？”我披上了衣服，草草抹了把脸，就和莫智一起朝外走了去。

莫智点点头，说道：“牧师，你去看了就知道了。一定是这样的。”

他忽然正色地看着我，严肃思索了片刻，说道：“牧师，你还记不记得，先前我们前来之时，那个货郎曾经讲过的那个事情。”

“呃，”我正好先前也在想这个问题，“就是半路遇蛇这件事情吗？”

莫智点点头，说道：“如果那条大蛇是撒旦的使者的话，我想今天这里就是拜它所赐。”

“你说是蛇？”我有些疑惑，只是我还没有达到现场，无法轻下判断。

“嗯。”莫智朝前一指，果然前面围了一圈的人，而且随着晨风的吹起，人数也越来越多，他们彼此议论纷纷，见另一面匆匆赶来的李木三等人，赶忙让出了一条路子来。

我来到外围，却听不清里面在说什么，我本想拉着莫智一起入内，却见他脸色苍白，连连摆头，看来里面定有古怪，我只好丢下他，一个人挤着脑袋钻了进去。

我和李木三等人前后脚来到了这里，只是空气之中似乎飘散着一股酸味，恶臭直扑口鼻。

我用长袖掩住了，挤到了李木三身边，他回头一看，见是我，便把我让到了里面。

“陆华牧师，你来的正好。你见多识广，而且专和此类事件打过交道，你看看，前面的那摊东西是个什么？”

我顺着他的手指，朝下看去，只见地上堆满了一滩绿油油黄澄澄夹杂着各类颜色的淤泥状的物质，它有大约八仙桌般大小，在晨风之中散发着一股刺耳口鼻的异味。

“这是个什么东西？”我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搞的有些摸不清头脑了。

“这，”李木三揉着有些浮肿的眼袋，望着我。

虽然这边人数众多，但这么干站着看着也不是个办法，我有心想上前一探，却也被那刺鼻的气味熏地有些头疼，只好左支右绌，见到旁边的一位大爷，拄着拐杖，正兴致勃勃地向身后的众小辈讲着什么故事，我朝李木三附耳一说。

他有了主意，就来到了老大爷身边，一番交涉，把那拐杖就拿了过来。我接到手里，在衣袖中深吸了几口气，小心翼翼地探着，靠近了那摊异物。

我先是拿着拐杖捅了几下，见它毫无反应，索性就双手用力，用拐杖在里面搅动了起来，只觉得一阵阻碍，我手中用力，就听见哧哧两声，拐杖已经从里面搅了出来，连带着飞出了两件花花绿绿的物体来。

“那是啥？”身后有人尖叫道。

眼尖的看的清楚，我也瞧出了端倪，应为那物体，一根长，一个圆。

“是人头骷髅。”

一声惊呼，方才在外围围观的那群人顿时炸开了锅，纷纷四下避散，那老大爷别看步履蹒跚，跑起来一蹦一跳，别提多快了。

这时人丁稀少了，冷风一吹，这里的空气就不似先前那般的刺鼻了。李木三走上前来，接过拐杖，拨拉了一下那颗圆滚滚的物体，还真是骷髅脑袋，上面的匹夫看起来就像是被人用强酸腐蚀过一般，只是那四散的毛发依旧附着在头皮之上。

“真是骷髅啊。”李木三一行，分别带着是本地的保长和乡绅，他们乍见此景，虽然也是腿肚子打着哆嗦，但为了脸面，也只好硬挺着不走。

“保长，你先和着你的手下，散出去，四下打探下，看谁家昨夜走失了人口，或是离家未归，要是有人缺丁的话，就赶紧领着人过来。”

李木三朝保长喊道。那保长看似魁梧，其实也是心细如尘，见镇长发话，赶忙飞奔而去，一通招呼，人群里就奔出了十几条大汉，被他一番叮嘱，就又四散了去了。

“牧师，你能看出这堆东西是什么吗？”

李木三凝眉冷静地用手中的拐杖戳了下那颗被染得花花绿绿的头颅。

我摇了摇头，只说自己不知，但其实心中也有了计较，如果不是先头莫智曾经提醒过一句，我根本不会往大蛇身上想去。

只是他何以怀疑大蛇呢，我再看向四周，想要寻找下莫智的身影，他却不知躲到了哪里，这里已经只有十几个人还停在外沿的屋顶下看着热闹。

不多时，那保长就领着一个妇女匆匆而来了。

那妇女我不认识，只见她惶恐异常，就似要哭出来一样，一来到李木三近前，就必然看到了地上滚动的首级，那妇女似是见了什么一般，嗷地一声便瘫软在地哭了起来。

李木三冷然回身望着几步之外的保长，说道：“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