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智见我神色有异，心中一想，也就知道我对他起了疑心，顿时也慌了神，唇角微颤，虽然由于恐惧不愿回想起昨夜的情景，但是为了清白，也只好克制着，把夜里的见闻又详细地和我说了一遍。

莫智等人只是暂住在离教堂不远的后巷的一处民居，这天夜里，他起夜，刚出了房门，就听见前面的巷子里有些异响，不过当时也没注意，解手回来之后，当时月过中天，月光把整个院子照的有些透亮，巷子前面不远处就是教堂的一面高墙，莫智正准备推门回卧室时，一不留神扭头朝外看去，就见高墙之上似乎隐隐约约有一道粗大的影子在摇曳，本来他以为会是月光打在树影而投射到墙上的，却又想，当夜根本无风，哪来的摇曳之说，他就生了疑惑，越看那影子，越觉得像是只活物，扭动着身躯。

这时候，街上传来了一阵沙沙的响动声，莫智不敢大意，就赶忙躲在了屋檐之下的半拉花墙处，透过砖洞朝外窥去。当时，他就看见了一颗硕大的脑袋慢慢地在院墙上探了出来，吐着长长的蛇芯子，那脑袋有多大呢，比自己的那个院门还要大上几分，那起伏的蛇身，至少也有数丈之长，莫智一下子想起了货郎曾经讲过的那件事情，他还真以为是撒旦的走卒，赶忙闭上了眼睛，心中默念经文。只是后来，那巨蛇何去何从，就无从考据了。

我听完莫智的叙述，一脸的茫然，不过接下来他又补充了一句话，当时就让我吓了一跳。

“那条蛇的蛇头曾经探到院墙外，确实比我们住的院门还要阔上几分，而且当时空气之中也飘着一股味道，就跟今天早上那股刺鼻的味道一样。”

“你确定是这种味道。”

我抓着莫智，说道。

“错不了。”他摇着唇角，好不容易把一场骇人听闻的事件诉说了一遍，也算是落下了一块石头。

“好了，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但是只能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可再和别人说起，否则的话，如果有了意外，我可无法保证。”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了他几句。这件事情，有些异常，但是我敢肯定，一定和余森脱不了干系。我得重新计较一下，适当时候把它揪出来，否则你无法想象，在这么一个小镇之上，居然存在这这么一条大蛇，这对镇民的危害有多大，实在是无法估量。

随后，我就以帮忙的态度去找了李木三，顺便打探一下那边有何消息，现在唯一能确认的就是那具尸体确实是徐掌柜的。徐掌柜的遗孀在乡公所里是哭的死去活来，不过，我看她那干嚎不落泪的架势，也知道她只是装装样子，徐掌柜的尸体被仵作从那堆散发着臭味的烂泥之中清理了出来，意外的是，有百两的银子夹带其中，徐掌柜的遗孀一见银两，两眼放光，见我向她瞧来，她扯着嗓子，更是痛哭流涕了，这次是水花四溅了。我鄙夷地瞧了她一眼，李木三也是一脸的冷笑，我俩人相顾无颜，我便先辞别了。

眼下我得先去找余森，问清楚，毕竟他和徐掌柜是最后一个见面的，如果我明知而不问的话，又有些作假，怕是要打草惊蛇了。但是余森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我去了他暂住的旅店，问了几次，那掌柜的说余森只是包了一个房间，却时常不在此落脚，不知道去了哪里。

我又随便逛了几圈，也没其他的好主意，只好回到了教堂。其余几个教徒也早来了，他们也听说了徐掌柜的遭遇，纷纷唏嘘不已，只有莫智颜色有异，不过显然他记住了我的交代，没有和几人透漏一二。

我赞许地向他点点头，他感激地看了我一眼，就去忙其他的了。

既然余森找不到，我只能等着他来找我。

我暗地里，又想去后院的密室瞧一瞧，却找不到下手的机关，真是让人沮丧万分。

好在也没有等待太久，隔了两天，余森就又夜访教廷了。

当我推开了卧房门后，见余森又端坐在了椅子上，仿佛那日就不曾离去，桌子上酒瓶酒杯俱全，他又自斟自饮了一番。

“你可让我好找啊。”我冷然说道。

“是吗？我还以为你不是很想见我呢。”余森端着酒杯，仰面一饮而尽。

“你听说了吗，徐掌柜被人杀害了。”我坐在了床沿上，正好和他面对面。

余森神色不变，仍然看着酒杯之中的波澜，笑道：“你想说什么尽管开口，别磨磨蹭蹭的。”

“我想那日，最后一个见到徐掌柜的人应该是你。”我看着他，心中却生出了几分畏惧，在咽了一口唾液之后，定了定心神说道。

“哪有怎么样？”余森斜眼望着我，说道：“那晚上，你我都是一直在一起，没有分开过，如果你怀疑我的话，那你岂不是也脱不了干系吗？”

是啊，那晚上我俩一直在一起，但是我又不能把大蛇这个线索暂时抛出来，如果余森后悔，或是以为我知道了不该明白的事情，恼羞成怒，也把我向徐掌柜一般处理的话。

我正在胡思乱想，余森却是笑笑：“咱们不是先前说的很清楚吗，你我都是一条线上的，都是为了尽快履行对教会的陈诺，我既然没有瞒你，你也就不要再对我起疑心了。徐掌柜确实和我见了面，我俩只是生意上的来往，你也见到了，我有付他银钱，而且据我所知，那钱至今还在他的身上，我不会为了那百十两的银子就朝他下手的。他死了，我却是断了一个供货的渠道，我才应该后悔莫及的。”

余森说着，我心中也有些疑惑了，徐掌柜看起来像是余森的一个供货商，确实在这里，没法再找出一个只认钱不认人的掌柜了，所以，余森或许不是凶手，那大蛇又怎么讲？

我仍在疑窦，但是余森显然是来此另有目的，他摊开了一张纸，说了起来。居然还是掘坟搬尸，今夜是另外一家的先祖坟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