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要去摁按钮时,林鹿忽得提高音量叫他:“不用关灯,我开着灯睡就行了。”
“开着灯睡对身体不好。”江泽居强硬地要去关灯。
林鹿急了,似是委屈:“可是我的台灯坏了。”
江泽居的手一顿,抬头去看床/上抱着凉被的小人儿,她今天穿的是白色绸缎睡裙,小腿犹如两截削了皮的莲藕,又细又白,在灯光下,透着凝脂般的玉色光泽。
江泽居喉结一滚,体内仿佛生了一团火,又急又燥地在体内暴/乱。
“那就开着吧。”
林鹿水足饭饱后又开始犯困,简单地洗了个澡就往床/上栽,抱着枕头昏昏欲睡。
渐入梦乡之际,她听到了门口的敲门声。
“林小姐,我进来了。”江泽居的嗓音醇厚低沉,宛若被人拨动的大提琴。
林鹿拖长了音调低低“呜嗯”了一声,似是被人打搅的不满。
她半抬眼皮,见江泽居板正地站在床尾看她。
江泽居上身穿了件棉白T恤,貌似不太合身,小了个码,那结实的胸肌把衣服撑得鼓囊囊的,腹肌轮廓隐约可见,下/身是一条松松垮垮,一看就很廉价的灰色九分裤,他身上还沾染着浴室里的雾气,古铜色的肌肤被泡得发红,看上去像是在浴室待了很长一段时间。
林鹿从前一直都觉得江泽居的身材同他的五官是不相符的,江泽居的肌肉群很发达,人高马大,往那一站极具侵略性,仿佛下一秒就能将眼前人撕裂那般,而他的五官不同,他的长相很是斯文,狭长凤眼高挺鼻梁,眉浓唇薄,神情总是寡淡清冷,像是对什么事都不上心似的,又像是做什么都能游刃有余。
可当江泽居如现在这般凤眸微压,目光幽深地盯着她时,林鹿又觉得没什么不相符的,江泽居通身都在散发着危险气息,恍惚间,林鹿透过眼前人看到了那个人,那个人也曾用这种眼神死盯着她过。
“有什么事吗?”林鹿把凉被往上拉了点,遮住了大片春光。
江泽居半眯起眼,“啪”得一声把灯给关了。
“陪你睡觉。”
林鹿杏眼震颤,张嘴就要叫他出去,可那人却不知道速度怎么那么快,还没等她开口,掀开凉被爬上了床,然后江泽居滚烫的胸膛隔着薄薄的衣料就贴了上来,那双强劲有力从她后腰环来,紧紧箍住。
林鹿半推半就被他拥着躺下,心脏紧张到快要跳上了嗓子眼,尤其是江泽居那宽厚细长的手掌,开始贴着她的肚子往下抚摸,她再也控制不住地抓住他手背,不自在地夹/紧大/腿,气息紊乱道:“别......经期不可以的。”
温热的吐息喷在了林鹿的耳后,话语带了点薄凉:“你在想什么?我只是想帮你揉揉肚子,缓解缓解你肚子上的疼痛。”
林鹿脸上大囧,赧红着脸把头陷入枕头里。
“好点没?”江泽居学着网上的教程时轻时重地给她按摩肚子,鼻息间都是林鹿发丝上的栀子花香。
林鹿闷声闷脑地“嗯”了声,身边突然多了个人,她难免不习惯。早在读大学那会儿,她也和那个人躺在一张床/上过,可那个人没有像江泽居这般亲密无间地拥着她睡,而是克制地和她隔了两臂的距离,反倒是她睡觉不老实,有好几次,她都迷迷糊糊地滚到了他身上,但即便是这样,那个人还是强忍着什么也没做。
当时的她并不知道这对于那人来说有多煎熬,他完全可以再开个房间,可就因为自己的一句害怕,留了下来。赵晴艺得知后故意吓唬她,说她再保守下去,男朋友可是会找/鸭/子纾解的,当时可把林鹿吓得不轻,旅程的第九天,她按照赵晴艺的安排梳妆打扮,做好了所有准备静待那人回来,眼神是骗不了人的,他意动了,可即便到了这个份上,他还是没碰她。
林鹿为此还哭了一场,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如往常温声哄她,乱着呼吸吻她,手掌伸进她小衣里用力揉/捏,又轻柔地褪去她身上的衣服,微凉的唇瓣吻遍了她的每一寸肌肤。
林鹿看到了他身体的变化,可他并没做到最后。
林鹿羞得直捂脸,那人就俯下/身含她耳尖,咬牙切齿道:“没吸引力?你知道我一晚上要去几次浴室吗?真是个小没良心,每天睡得比猪都沉。我母亲教过我,不能和没娶进门的女孩做那种事,不然到时候要是没结婚,可是会毁了人家女孩子一辈子的。”
林鹿当时是怎么回来着?她抱着他的脖子坚定发誓,信誓旦旦,这辈子非他不嫁。
可是,那么相爱的两个人,最终怎么就走散了呢。
林鹿的眼眶忽而又红了。
说好了再也不会想起他的,可如今被别的男人抱在怀里,心里装的还是那个人。
林鹿在心里暗道荒唐,可一想起江泽居对她本也没有感情,她的愧疚感顿时又消散了些。
可想想又谅解自己了。
他那么好,五年都没忘,难道来了个毫无感情基础的人就能改变什么吗?
她极小声地吸了吸鼻子,本以为今晚又是一个无眠的夜,可就在这个念头冒起没多久,她睡得比谁都沉。
反倒是江泽居,第二天眼下一片乌青。
他怜她开灯睡会降低睡眠质量,主动提出同她睡,结果她呢?真是奇了怪了,平常看着安安静静的一个人,怎么睡着了小动作这么多!手脚并用地在他身上乱蹭乱摸,还不能制止,一制止就开始努嘴,哼哼唧唧地装可怜。要不是确定她是真的睡着了,他都要怀疑林鹿根本就是故意装睡借机折磨他。
江泽居眼神幽怨地盯着床/上还在熟睡的林鹿,咬了咬牙。
真想把人抓起来扇两巴掌。
江泽居想着,可当那张苍白无力的脸蛋浮现在脑海中,他看如今娇娇憨憨,对危险毫无预知的林鹿,又觉得很是顺眼。
没办法,江泽居只能拿林鹿的衣服泄愤,拣起她房间里的脏衣服,然后狠狠地丢进了洗衣机里。
哎,解气。
八点多一刻,江泽居换好鞋正要出去,担心林鹿睡到大中午也不起,菜放馊了可不好,思及此,还是决定回去把做好的三菜一汤放进冰箱。
临走前,他又在冰箱上贴了张便条:我上网查了,你这种情况可能是吃多了生冷的东西导致的,所以以后饭菜要记得热一下再吃。对了,冰箱里还买了新鲜水果,也不能直接吃,要拿出来搁一会再吃。
江泽居抱手盯着便条看了几秒,有点不太理解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贴心地附上这段话,显得自己对她多上心似的,他像是故意和自己置气,撕下便条揉成团丢进了垃圾桶,换鞋,拿钥匙,背包,开门关门,干脆利索,一气呵成。
不过这张便条最终还是被下楼倒垃圾的林鹿看到了,便条上沾着大块油渍,贴近了还能闻到烂菜叶的腐臭味,林鹿却捏着便条干净的一角愣了很久。
之后的日子里江泽居自然而然地住进了林鹿的房间,暗里含蓄地向林鹿表明自己做好了准备。他原来那个房间的床褥也都收拾了起来,只在背书写题时才会去那里,等学得差不多了就会回林鹿的房间睡觉。
林鹿没再买台灯,在床头安了个铜艺倒挂云朵状的水晶壁灯,但因为有江泽居在,这个灯基本没怎么用。
林鹿承认身边有江泽居,她现在睡觉安稳到了,但也有弊端,那就是江泽居不准她熬夜画稿,只要他进房,自己就必须陪着睡。在这一块江泽居表露出绝对的强制,自己不肯配合,他就直接拉开帘过来抓人,捞过她的腿弯,蛮横地把人禁锢在怀里。
这类事倒也只是小事,最令林鹿苦恼又尴尬的是,江泽居的身体反应,他最近越发频繁地隐晦问她要不要,林鹿听得头都大了,每每这个时候她就装睡。
江泽居哪会看不出她是装睡,起初还觉得这人有意思,经常撑着下巴俯她耳畔低语,调侃她:“林小姐的这钱可真好赚。”
可大半个月来林鹿都用这招蒙混过关,江泽居开始恼了,他可是血气方刚的年纪,香软在怀不让碰何其折磨人,更何况他好不容易说服自己接受现状,接受未来会有一个死生不复相认的儿子或者女儿了,谁曾想,林鹿突然不愿意了。
他心里隐隐有了一个答案,林鹿可能不是真的想和自己发生点什么,而是拿他当靶子气着谁。
一想起自己成了林鹿吸引别的男人的工具,江泽居胸腔中的不适感空前膨胀,怀疑的种子一经种下,便和江泽居生来的傲骨相斥。
他不再主动问,林鹿又刻意避着,制造出一种平和的假象。
这天傍晚,江泽居照常买菜回来,林鹿难得没窝在房间,而是在阳台养弄花。
她听见开门声,探头出来看,确定是江泽居后似是松了口气,眼里的警惕散去,蜂拥而上的是手舞足蹈的兴奋:“江泽居!快来看看,绣球花开得好漂亮!”
江泽居应着林鹿毫不掩饰的信任,心头一暖,这一天的疲惫感不知不觉地因她这句话卸下。
他道了声“好”,快速换了鞋,趿着拖鞋朝阳台走去。
七月炎热,其他盆栽都没开花,开了也被林鹿养得蔫蔫的,唯独绣球花,枝叶茂密,每个枝头顶端都开满了锦簇的小花儿,浅粉,鹅黄,幽紫,蓝紫渐变,褶皱叠叠荡荡,花瓣边缘是细窄的白色花边。
“确实好看。”
“其实我还是可以养好花的。”林鹿捧着花儿仰头,逆着余晖冲他笑,眼仁儿弯弯,灵动澄澈,淡淡的橘光环绕她的周身,形成迷人的光晕。
江泽居心口猛地一阵悸动,望着她微微失神。
难怪洋洋会叫她小仙女,任谁看了这一幕都会以为林鹿是山中精灵。
林鹿,林鹿,林中麋鹿。
“你要是能按时施肥浇水,按时换盆,记住各类花的习性,然后依据习性来搬挪位置。”江泽居走到最左边的架子边,手指指腹蹭了一片灰,狭长的凤眸轻佻,含着极浅极淡的坏笑,用目光示意林鹿去看架子上枯死的十几个盆栽:“这些个盆栽都会好好的。”
盆栽里的黄土早已被烈日晒得干裂,死气沉沉的枯枝干叶苟延残喘。
林鹿尴尬一笑,低垂着眉眼,咬着唇自责。
江泽居上前拍她的肩,终是不忍,笑着安慰:“以后记得就行了,何况不是还有我吗?以后我帮你多注意注意。”
林鹿一听,眼里忽得一亮,杏色的瞳孔被阳光照得通透,干净得像那毫无瑕疵的琥珀。
“走吧,该准备晚饭了,林小姐今天想吃什么?”江泽居的手掌转而抚上她的后背。
林鹿不知怎的躲开了他的手,往卧室跑去,两条细白的腿儿前后晃动,江泽居这才发现林鹿没穿鞋,光着脚丫子踩在地板上。
江泽居的眸色冷了几分,正欲问林鹿做什么去,就听到渐近的“哒哒”声。
一个小小的脑袋最先撞入视线,咧着唇笑,清丽的面容瞬间娇俏了些许,随后,江泽居的视线落在了那个蛋糕上。
“江泽居,你忘了今天是你的生日吗?”
江泽居倏然愣住。
“第一次做蛋糕没什么经验,丑了点。”林鹿端高蛋糕瞧了瞧,苦着脸自顾自的叹气,然后轻手轻脚搁在了茶几桌上。
桌上的白色烫金礼盒映入江泽居的眼帘,那纤细素手正在其表面轻叩,挂在嘴角的笑浅浅甜甜。
“生日礼物,要拆开看看吗?”林鹿盘着腿坐在沙发和茶几桌之间,裸/露在外的脚趾头圆润软绵,白乎乎的,透着淡粉。
江泽居迟疑了半晌,走近去接她递过来的礼盒,他僵硬地去掰倒扣的纸盒,不料纸盒过硬过厚,江泽居花了一番功夫才打开,在看到里面的东西,江泽居的眼底浮上了一丝迷茫。
“喜欢吗?”林鹿的杏眼微微睁大,亮晶晶地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