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秋云说:“你师傅是怎么死的?当时罗正祥在做什么?”
周永德眯起眼睛望向房顶,似乎思绪穿越了时空,良久他才说:“仇杀。门派仇杀。我师傅临死前,交代我和师弟要隐姓埋名才能避免被追杀,我遵从了师傅的建议,但我师弟罗正祥……他发誓要给我师傅报仇。我劝我师弟,让他遵从师傅遗命,可我师弟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一定报仇。从那之后,我们就走上了完全不同的两条道路。”
“罗正祥是什么时候成为你师弟的?”
“比我晚一年,我和师父在天门山时,从狼群嘴里把他救了下来。罗正祥也是个孤儿,他资质比我好,悟性也比我强,我师傅十分得意他。我师傅临死前交给了我一本《阴山地狱门鬼山法决》,让我烧了它。但被我师弟给偷走了。”
顿了顿,周永德看向我们,问:“你们相信这个世界上有法术吗?”
我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你不会说,你能治疗疑难杂症,就是用了法术吧?”
周永德笑了,说:“按正常人的理解,有些是,有些不是。”
白秋云说:“你刚才说的《阴山地狱门鬼山法决》就是关于阴山派法术的书?”
“嗯。《阴山地狱门鬼山法决》融合了阴山、鬼山、巫山三大门派的阴法之术,内容较为阴毒但蕴含智慧。那本书详细描述了鬼山派的法术,如召唤鬼魂、预测未来、解除灾难等,但这些法术的运用需要极高的智慧与道德修养。书中还揭示了阴法之术的双刃剑特性,既能带来好运与财富,也可能引发灾难与不幸,因此在使用时也需要谨慎,不然就会遭到反噬。”
白秋云说:“你师弟罗正祥的案子发生后,我们查阅了很多关于道教,佛教的书籍。但是却没有找到关于阴山派的记载。你能详细的说一说吗?”
“可以。阴山派的源头可以追溯到湘西一带,前身是茅山法,结合了当地巫术和其它法派的改良,形成了独特的阴法体系。其供奉的始祖为阴山老祖,本名谢五殃,传说在明朝洪武年间登仙入圣。阴山派的法术体系独树一帜,曾一度成为阴法中最强,但其宗门法术太过霸道,一度遭到其它宗派的排斥,也被称为邪术。”
我说:“你在还俗后,跟你师弟罗正祥又见过面吗?”
“见过一次。是在……是在我儿子出事那一年。他说他找到了杀害师傅的仇人,问我要不要跟他一起去为师父报仇。我拒绝了,从那以后我们就再也没联系过,我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成功为师傅报仇。”
“杀害你师傅的仇人叫什么?”
周永德失笑,说:“都是几十年的事了,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那你师傅叫什么名字?”
“这和我师弟罗正祥的案子有关?”
白秋云笑着说:“老先生,你别多想。我们之所以问这些,也是在调查你师弟的案子时接触了一些宗教协会的人,他们对阴山派挺感兴趣的,想完善下有关阴山派的资料。所以我们才会多此一问。”
周永德说:“是这样啊。我师傅姓吴,叫吴三响。道号青山散人。都说阴山派是邪恶之人,但我师傅是个好人,他一生给人看病,不知道救下了多少人,他是个不折不扣的道医。”
“道医?”
“嗯。说到道医,很多人可能会联想到道士,法术,驱鬼治病这些画面。其实这是误解,道医可不是什么封建迷信的产物,而是中医的老祖宗。道家思想和道家医学,是中医的根基之一,就像大树的根,深埋在土壤里,滋养着整棵大树。
道家讲究天人合一,认为人和自然是一个整体。这种思想,就像一颗种子,种在了中医的土壤里,长出了枝繁叶茂的大树。中医的很多理论,比如阴阳平衡、五行相生相克,都和道家思想一脉相承。简单来说,道医就是用道家的智慧来研究人体、研究疾病,毫不夸张的说这是中医的秘籍。
我虽然还俗了,但这么多年却依然秉承着师傅的道医为人行医治病。有人说我用了法术,那只是无知人的理解。”
白秋云说:“阴山派所在地在哪里?就在湘西吗?”
周永德说:“阴山派向来被其它宗派排斥,没有固定的所在地,学有所成就可以自立门户,收徒授业,但一个人最多也只能收三个徒弟。也正是收徒的规定,让阴山派一直不成规模。不过加入阴山派之前,都要滴血立誓永不背叛。”
鲁达问:“那你还俗,算不算背叛阴山派?”
周永德说:“我是遵从师命还俗的,当然不算背叛阴山派。不过退出阴山派后,就不能再用阴山派的道术,否则就会遭到惩罚。”
鲁达问:“什么样的惩罚?”
周永德说:“五弊三缺。”
五弊不外乎“鳏、寡、孤、独、残。”。三缺说白了就是缺“财,命,权”。
单说五弊,老而无妻曰鳏,老而无夫曰寡,老而无子曰独,幼而无父曰孤。残:残疾。
以周永德的遭遇,五弊中他就占了四个。
那这是不是说明,他并没有完全遵守还俗后不用阴山术的禁忌?
我很想问,但又觉得这个问题,有些不礼貌,所以忍住了。
白秋云看了我一眼,说:“周老爷子,如果寻找阴山派的人,我们该去那里找?”
周永德说:“阴山派的人都是隐居,一般同门之间也不联系。我还俗五十多年了,除了跟我师弟接触过一次,再也没有和宗派中的人打过交道。所以,你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你。”
白秋云点头,说:“那您觉得,你师弟罗正祥炼尸,是不是你师傅留下来那本书里的内容?”
“应该是吧。”
“谢谢你的配合。”
跟周永德聊了几句,我们离开了他家。回到车上,白秋云将车启动往村口开,鲁达不解的说:“就这样?就这么结束?”
我问:“那你想怎么样?”
“当然是把他带回南京啊,对他进行彻底的盘问啊。”
白秋云看向我:“陈安,你觉得周永德说的都是实话吗?”
“这个……不好说。单从他这些年的经历来说,他好像没有必要骗我们。”
“但他要是识破了我们的身份呢?”
“嗯?”我诧异。
“我觉得他已经看出我们不是刑警。人老成精,他虽然还俗不在是阴山派的人,但学的那些本事还在。”
鲁达说:“他违背了誓言,受到了报应,还敢用?”
白秋云笑着说:“有些东西不用刻意使用,比如说感知,每个人都有气场。通过一个人的气场,就能感知到对方大致是什么人。我们三个人的气场可和普通人不一样。”
我很认同白秋云的说法,点头说:“如果他知道我们不是刑警,确实有可能对我们进行一些隐瞒,比如他师傅仇人是谁,这些年他有没有和宗派的人打过交道。”
忽然,我想到一件事,问:“周永德说的那本阴山派的书《阴山地狱门鬼山法决》,你们知道吗?”
白秋云说:“不知道,回到县城我就打电话,让他们问问孙利。”
回到县城酒店,白秋云跟东南分部打电话联系,我和鲁达就下楼买烟,在买完烟要离开时,有个人中年男人走进了店里,在我跟对方擦身而过时,猛然间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气场,这股强大气场让我不由的脊背发寒。
我赶紧回头瞧了一眼对方,却发现那人长得平平无奇,正在掏钱买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