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晚了，一切都太晚了。

我真的没想到，一切都来的太突然，只差一点点了啊！

随着二铁的一脚，香案整个被踢翻，我能看到三根香飞速的燃烧，直至烧尽了最后一丝余烬。

随着香台的打翻，吕卫国突然大喊一声，只见他所在的大缸里水开始沸腾，伴随着吕卫国七窍不断地流血，我能听见他痛苦的哀嚎声。

“干爹......”

可能是二铁也被这一幕吓到了，这一刻他愣在了原地。

现在我可没工夫搭理这狗东西，吕卫国命悬一线我只想怎么才能够救他！

“干爹......你挺住啊！”

吕卫国根本没有听见我说话，只是看见他在痛苦的吼叫。吕卫国的鲜血流进水里，将水染的通红，而水还在不停的被加热沸腾，好像一个血池就要把人煮熟一样。

吕卫国在不断地挣扎，可是这口大缸里面好像有一股无形的力量一般，不断地将吕卫国往水里按，让他无法脱身。

这可怎么办，该如何是好？

情急之下也顾不得考虑太多了，我得赶紧把缸砸开，不然吕卫国会死的！

我万般焦急，赶紧去院子里寻了一块大石头，我抱起来便冲到大缸前面，将全身的力气用上。随着哗啦一声，大缸碎裂，鲜红滚烫的血水流了一地，吕卫国这才脱身。

把人救下之后，我赶紧上前查看吕卫国的情况，我只能用奄奄一息和惨不忍睹来形容他此时的状态。

他的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眼睛鼻子耳朵也不停地流着鲜血，他的气息微弱似乎随时都会死去。

“这......这是咋了，他咋变成这样了？”

二铁已经被这一幕吓退，见到吕卫国的样子哆嗦着手说着。

“咋了？你还敢问！老子要宰了你！”

愤怒充斥着我的全身，我的眼睛里满是血丝，这会我真的是杀了二铁的心都有。

我想也没想一个箭步就冲到二铁前面，一记重拳直接打到了他的面门上，我能听见咔嚓一声，我想应该是这王八蛋的鼻梁骨断了。

他倒地之后，我根本没有罢手的意思，虽然他在不住的求饶，可是我的拳头还是一拳一拳的打在他的脸上。

杀猪般的惨叫一直回荡着，刚刚那群村民循着动静又赶了回来，看我马上就要把二铁打死了，于是众人将我拉开，这时候二铁已经晕了过去。

“吕阳，这......吕卫国这是怎么回事？”

面对众人的发问，我已经丧失了理智，要不是他们吕卫国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这会他们竟然还敢问我这是怎么回事，一下子就把我心头的火给拱了出来。

“你大爷的，要不是你们，根本不会弄成这个样子，老子打死你们。”

我挥舞起了拳头，也不管是谁了直接就将一人撂翻在地，随后就准备拳脚招呼。

见状有人便开始制止我，有的人将地上的二铁趁乱拖走，见到我吃人一般的眼神也没人敢跟我正面刚。

“疯了，吕阳疯了......赶紧走！”

不一会所有人便一溜烟的逃窜出了院门，只剩下我在这里骂。

“滚......都滚......你们这群杀人犯，都滚！”

我的心理已经临近崩溃，我再也无法好好控制自己，只顾一下子跪坐在地上掩面而泣。

“滚呐......全都滚！”

我痛恨自己，刚刚为什么走神，如果我当时没有非得看看那该死的月亮，也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这一刻月朗星稀，月亮上最后的一丝阴暗已经消失，一轮圆月就像是在一块高悬的璞玉一样。我们失败了，以吕卫国的性命为代价。

“吕阳......干儿子......过来......”

一个虚弱的喊声将我的思绪叫了回来，于是我连滚带爬的跑到吕卫国的身边。

我想将他扶起来揽在身上，可是他身上的每一寸皮肤都被刚才滚烫的水烧灼过，整个身上好像一碰就会掉下一块皮来一样，我只能将手悬在半空却不敢上前触碰。

我知道，如此大面积的创伤已经回天乏术了，可我还是努力的骗着自己。

“干爹......你等着，我去给你请大夫......”

“等等......回来......咳咳咳......”

吕卫国想要起身拉我，可是却没有一丝起来的力气，随着他的一用力一大口鲜血被他咳了出来。

“干爹......我不走我不走......你坚持住啊！”

“吕阳......把我的银针拿出来，百汇穴......”

我瞬间明白了吕卫国的意思。

百汇穴是人体的命脉交汇处，在此处扎针便可让人精神百倍，这些我在风后匠门集录里看到过，吕卫国这是觉得自己快要去了，想给自己吊一口气把话说完。

其实我也知道，现在就是再好的大夫也救不了吕卫国的命了，于是我便忍着伤痛拿出银针，扎到了吕卫国的头顶上。

瞬间，吕卫国的眉毛抬了一下，恢复了一些精神。

“干爹......你说吧......”

我跪在地上，只觉得一只温热的大手划过我的面颊。

“吕阳，别哭嘛，人有生死祸福，总会有这么一天的不是么！”

“干爹......”

我的裤子已经快要被抓烂，一肚子话想说却吐不出来一个字。

“干儿子，姜家我住过的房间里有一封信，是我留给你的，等我死后就打开看看吧！现在......我输了，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

说到这里，吕卫国突然情绪激动，一口血又咳了出来。我担忧的上前询问，吕卫国摆摆手继续道。

“现在姜饶已经成了气候，即便是我也不再是他的对手了......”

“吕阳，你不是一直想去城里么，那就去吧，最好带着你的家人一起走，再也不要回来！”

我知道，这一夜会有很多人死，伴随着这些生命的消亡，姜饶也会变成阴煞，到时候姜饶要杀的第一个人便是我，所以吕卫国才让我逃走远离这些是非。

“干爹，我不走......我......”

听完我的回答，吕卫国又是一阵激动，在一阵猛烈的咳嗽之后他也不再规劝我了。

“二十里埠......去找杨仙姑......她或许可以帮你！”

吕卫国一边说话，气息也越来越微弱，眼神的光芒正在涣散，他现在只要闭上眼睛便再也不会醒来。

“干爹，干爹......你撑住啊，你一定要撑住啊！你不是说要和我一起喝酒吃肉的么，我都给你买来了，你不能死啊......”

面对我的呼唤，感觉吕卫国给自己打了打气，努力的睁开眼睛对我微笑。

“是啊，还没吃肉呢，你给我拿点来吧......”

吕卫国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他的要求我不敢耽搁，于是便取了一块猪头肉放在了他的嘴里。只可惜他现在双唇只是微弱的动弹，已经咬不动肉了。

“呵呵......算了，我是无福消受了......下辈子吧......下辈子我还认你当儿子！”

“干爹......不，爹！你别走，我舍不得你......”

面对我这突如其来的称呼，吕卫国眼角滑落一滴泪水，颤抖着声音答应。

“哎，好儿子，有你这一声，我死也值了......”

说罢，吕卫国拼劲全身的力气坐了起来，顿时如注的血液从他的皮下崩裂开来，我赶忙上前让他的脑袋依附在我肩膀上。我眼中噙着热泪，不敢听漏他说的每一个字。

“吕阳，既父子一场，我也没什么好送你的。我这只阴阳眼就当是礼物吧，它或许对你以后会有帮助的。”

说着，吕卫国便一咬牙，我一个不注意他竟然伸手扣下了自己仅剩的那一只眼珠子血淋淋的握在手里。

“你这是做什么......”

我被这一幕给吓到了，不知吕卫国究竟想做什么。

“吕阳，我的枕头底下有一张黄符，等明天你把这只眼睛和黄符一起烧掉，把烧成的灰兑水里喝下去，一定要记得！”

他的力气开始逐渐消散，我只觉得他靠在我的肩膀上越来越重。

“吕阳，最后一件事，关于姜家的三小姐，我是昨晚上才知道她是什么人的......你听好了...她是......”

“爹，你说......我听着呢！”

“她是......”

话并无下文。

因为那双粗壮的手已经垂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