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师爷不知所以地看着智愚大师，他对学问上的事能不问的就不问，哪怕是自己门里的历史，他也只是一知半解。

智愚大师说：“我在潜龙门出家一百七十余年，任出持也有近百年，对潜龙门的历史记得清清楚楚。

潜龙门曾记载，我们的祖师爷是道士，从海边来到了黑龙山，看中了这块祥瑞宝地，在此立下身来。

当时官府毁道观、抓道士，为了避免被抓，祖师建立了寺庙，改信我佛。

黑龙山下的潜龙潭方圆不过千丈，但深不见底。千百年下来，潜龙门中陆地上的功夫吸纳了多家门派之长，水里没有能够对敌的功夫，潜进深水闭气的功夫也是祖师为了辅助练功从原来的海里的功夫里悟出来的。

我记得师父当年一直说的是，他不解潜龙门主要的功夫不是水里，为什么门派名号里要有个‘龙’字，门里的弟子全练成了‘蹲龙’、‘卧龙’，不像在陆地上能够缩地成寸，纵横天下。

现在明白了，祖师不知他的门派在官府的围剿下能不能生存，新创门派名字里带有一个‘龙’字是想着保留门派的名子，在弹丸水潭潜心研究水里功夫，是想着保留他本门的功夫，也明白了你念的心法连韵脚与潜龙门的心法韵脚都一样。”

两个出家人，一僧一道，论起来原是一家人，激动得手舞足蹈。

周胜利感觉到，师父脸上与十年前没有什么变化，但身体上一定有了变化。他喝酒不像以前那样没有节制了，喝了三小杯高度酒后就不再喝了，肉吃了不少。他对周胜利说：“这些肉在我肚子里，一个月不用再吃任何东西了。”

周胜利知道师父早就能把吸收的养分集中到身体的某一处，根据身体的消耗慢慢吸收，他永远不会发胖，也比平常人经得起饿。

下午，四师爷让周胜利用车把他拉到海里开始动教他在海里的动作。

由于与四师爷一起，周胜利不怕有人在海里暗算他，就近找了个方便下海的海滩。

智愚大师在周胜利的车库里找了一块木板，说等会他站在木板上踏着木板看四师爷教学。

中午一顿酒使两位老人在心理上拉近了许多，在去海边的路上四师爷问智愚大师，“你与周书记十年没联系，怎么这么巧赶在我们算计他的时候来了？”

智愚大师说：“我在他之前已有上百年没有收徒弟了，收他还不到二十年。早在刚教他功夫的时候他就想做我的徒弟，我对他说，我的徒孙都已八、九十岁了，突然给他们收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师叔，让那些徒孙们老脸往哪里搁？

后来我发现与他建立了心里感应，他每逢遇到生命危险我都能提前感知，知道他必定是我的传承人，便收他做了弟子。

说了这些你就明白了，我是感知到他有危险专门赶来的。”

“他是政府的高官，你是要他退休以后再接你的主持之位吗？万一他还没有退休你就见你们的如来佛祖了呢？”

到了他们这个年龄，又都是出家人，说起生死随口就出，对方也不忌讳。

智愚大师说：“老道士你还是没有放下，你被你的道观蒙住了眼，继承你衣钵的一定做观主吗？潜龙寺眼下早有主持，胜利志向远大，不会困于一座寺庙、一个门派，退休也不会去潜龙寺出家，他继承我的功夫，不是掌管潜龙门。”

白天海边有许多游玩的人，但基本上都在距水边百米以内，只有极个别玩帆板的还要往里一点。

周胜利他们三人一直到了水深十多米处，从这里看海滩上的人仅是一个个的小黑点。

换言之，从海滩里看他们也是如此。

四师爷开始教周胜利如何从水里弹走、如何迅速出拳等动作。

他没有穿水靠，在水里也能眨眼间弹出数米远，出拳打击周胜利也能在他不及反应过来时拳脚招呼到他身上。

周胜利虽然记住了口诀，但是身体运动时只能发出水的声响，却还像平常那样移动很慢，仍然感觉到水的阻力很大。

四师爷启发他说：“你见到的海水是不是永远是一浪推着一浪的？你在盆里放上一盆水，让水静止后再放进去一根草棒，就会发现草棒会不停地动。

这说明肉眼看上去不动的水实际上是不停地在动的，在盆里地方小，水流动得劲很小，在海里水流动得劲很大。你不顺着水的劲去用劲，你使出去的劲都被水的力量给化掉了，顺着水的力量去使劲，不仅没有阻力，水还会给你加力。

静安上午打你那一拳你感到疼了吧？他如果是在陆地上没有那么大的力量，那一拳就借了海水的力量。”

周胜利问他：“老师，我怎么才能知道水的力量的方向呢？”

四师爷说：“水里面的力量不是像浪花那样用肉眼能看得见的，要靠你在水里面用心去感觉、去寻找，找到了后顺着它的流动方向用力，你的力量就大，移动的速度就快。”

道理上周胜利懂了，感觉的时候就要配之以心法口诀。

周胜利在海水里练了三个多小时就已经有所感觉。

四师爷说：“怪不得你师父拿你当成了宝贝，你练功确实有天赋。”

次日一早，周胜利一人去了海边，在海水里感受着海水的运动。

以往他潜到海底，意识全在对抗海水的压力方面，对水的运动一点意识都没有。现在他置身水中，感觉着水的冲力，又联想起当年抗洪抢险被洪水冲走，还有意识的那个阶段水的冲力，不自觉地手顺着水流挥动，竟然像平常推东西推了个空，身子被幌了一样，一下子闪到了一边。

他又连续作了几个类似的动作，适应了根据水流的大小发出力量的大小，虽然做不到收发自如，但从理论上掌握了这一技巧。

借助水力快速前行的技术上面，还不能逆行快速，但却感觉到了水流前行中力量由小到大再到小的周期，从理论上弄清了借着水流力量较小到消失这个极简短的空间迈出步伐，在水流力量增大时落脚，等到力量变小时再迈出另一只脚的道理。

他一个人边练边揣摩，不知不觉太阳已经高照，这才想起家里还有两位老人没有吃早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