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周胜利青年时期的朋友,结下了几十年友谊的李中华,表达对周胜利的感谢又是另一种方式。
他把电话打到了周胜利办公室,“今天晚上有会议、有酒场吗?”
周胜利说:“还没有。”
李中华说:“我三年前就过上养老的日子,被你挟持到北海来,你升一点我也上一点,看来这辈子就为你打工了。为了表示我的惩罚,罚你今天晚上在家里请客。
你什么也不要管,我带着齐文梅和酒菜,再通知钟铁民两口子去你家里吃饭。”
周胜利还没开口,那边说话的人换成了个女声:“周书记别听他瞎扯,我说他这辈子遇到了周书记这个贵人,从一个退伍的武警走到了今天,应当好好地请周书记。
他说到外面请客太一般,请到家里来对周书记影响不好,说还是到你那里别人看见了也是说周书记体贴部下,不会说周书记吃请。”
周胜利听出了是齐文梅的声音,说道:“弟妹,中华肩上的担子更重了,家务活你还得继续干下去,请你理解。”
齐文梅说:“他跟着你干工作心情舒畅,我这个做家属的看着他舒畅心里自然也就轻松。孩子今年考了大学,家里更没有多少活了,用不着他伸手。
为了支持他的事业,我提前办理了退休手续,爸爸非常生气,说我没了工作将来被他甩了哭都没有地方哭。现在证明我是赌对了。”
华夏女性即便外表再强悍,骨子里也隐藏着温顺。齐文梅这个曾经眼高于顶的机关干部千金现在也从心底自觉依附于丈夫。
女子的这种心理不知是因为社会担当不同,还是生理原因?
周胜利与她和李中华开玩笑说:“你放心,他现在虽然是公安廳长,如果做了陈世美我照揍他不误。”
晚餐有齐文梅和钟铁民妻子两个女人,轮不到周胜利动手,以三个男人现在的位置,有肩上的责任在,放开量也不敢多喝,酒桌上以说话为主。
李中华两杯酒下肚发表起感慨:“机遇对人生太重要了。周书记,如果当初你去边海市开拓龙山镇蔬菜市场,不是县工商局驾驶员闹情绪,县局把我借过去开车,咱们两个也不认识,我也去不了公安局。
去不了公安局我不会有今天,那时梅子也看不起我,不去公安局我也追不上她,就不会有今天这个家。”
她说的梅子是指齐文梅。
齐文梅瞪了他一眼,“你以为我是看上了腰里别的‘五四式’?是我爸说你自打当兵回来后工作也踏实了,也懂得礼貌了,又见你对我是真心,劝我跟你谈着试试。”
周胜利点头道:“机遇对所有人都是对等的,但不是所有人在机遇面前都能抓得住的。文梅说得对,如果你路上的工作表现得不是那么认真负责,如果在面对边海帮会人物的威胁你没有表现出正义感,我也不会把你推荐到公安机关。
机遇对一个人来说的确非常重要,但它从不迁就任何人。你赶上了机遇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抓住了它,没有被它甩下来,说明你具备了那个水平。”
钟铁民妻子是第一次与周胜利同桌吃饭,一直很拘谨,听到周胜利这一番话,忍不住说道:“周书记说得太有哲理了,机遇从来不迁就任何人,但也成就了许多人。
就拿我们家铁民来说,是因为我在省政府机关上班,他从部队转业时才分到省机关来的。那些有权人家孩子,初中毕业考个驾驶证就能进省直机关开车,他正营级转业当了司机,连给领导开车的机会都没有。
如果不是他们办公室的领导有意对周书记使坏,安排没有给领导开过车的司机给周书记开车,周书记的驾驶员也轮不到他。不给周书记当驾驶员,他这辈子也只能在小车班里做一个替补司机。”
这些话她早就憋在心里,但她只是个机关单位的普通职工,没有机会能与周胜利这位省级领导说上话。
赶上这个场合有了说话的机会,她打机关枪一样把早就想说的话说了出来,心里像完成了一件重大使命一样顿感轻松,这时才感觉到紧张,担心一个家庭妇女抢话说周书记会生气。
没想到周胜利却说:“铁民如果能够像弟妹这样把心里话准确表达出来,也可能在我没来之前就不做正科级的替班司机了。”
他对两女说道:“我家是农村,又是学农的,深知当个农民不容易,庄稼的生长过程中,不知什么时候会遇到自然灾害,从种到收并不顺利。
从政与农民种庄稼相比变数更多,他们两人的职务有亮眼的光环,但在工作当中、仕途路上经常会遇到不顺甚至困境的时候。希望两位在他们遇到困境的时候多安慰、多鼓励。”
两人见周胜利说得较为凝重,均表情严肃地答应下来。
周胜利接着说道:“我对中华和铁民二人的品德和能力是有信心的,唯一担心的是在金钱面前过不了关。在这方面,家里的另一位起的作用甚至比本人还大。拜托二位帮着我的这两位兄弟把住金钱关。”
李中华道:“周大哥,这么多年了,难道你对我这一点还不放心?”
周胜利说:“我不放心的不是你这个人,而是这个时代层出不穷的诱惑。我在新闻中看到,曾经很熟悉、很要好的党校同学和昔日同事,因经济问题受到查处。我到现在也不怀疑他们的人品,更不否认他们曾经对社会做出的贡献,但对这些人的犯错感到惋惜。”
李中华和钟铁民均知道,周胜利这是在借着与自己妻子的闲聊在敲打自己,生怕自己在经济问题上面犯错误。
的确,经济方面的错误、甚至犯罪,不能简单地与世界观和道德品质联在一起,有时只是在一念之间。
更为复杂的是,社会上人情事是,礼尚往来的价码越来越高,使得人情往来与行贿受贿之间的界限日趋模糊。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同事、朋友结婚,封一份喜礼一、两元钱,到了八、九十年代也只是十元、二十元。而到了二十一世纪的二十年代,封喜礼低于一千元则被视为小气。
封礼过了千元算是行贿还是人情往来?
陈宏达人事调整的时机把握得很好,李中华的省wei常委兼公安廳长、赵子安的检察长刚上报不久,陈宏达便到更高层任职去了。
他临走前进行的人事布局不仅是给周胜利留下了一笔政治遗产,更是向继任省wei书记胡文轩表明了他对周胜利支持、信任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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