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文轩的免职谈话与俞林峰的任职谈话都是由一位领导同志负责的。
令他意想不到的是,针对周胜利一个人,卸任书记和继任书记的评介是两个极端:卸任书记胡文轩对周胜利的评价是心术不正,拉帮结伙,善于背后算计人,个人生活作风不检点。
他特别提出了周胜利与民营企业女老板苏小妹之间的不正当关系,“苏小妹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外地女孩子,独自一人在北海几年功夫混成了亿元级的大老板,全靠周胜利做她的靠山。”
俞林峰对周胜利的评价是:这个同志组织纪律性强,勇于坚持原则,作风正派,主持正义,敢于同党内任何不良倾向作斗争,身上有一股浩然正气,担任过镇长、县长、市长,政府工作熟悉,是个省長的最合格后备人选。
领导同志指出:“北海干部中有人反映他男女作风方面有问题,你以为是真是假?”
俞林峰说:“我以个人身份说的话,这件事是假的。以省wei领导的身份说的话,这点问题即使是真的也不影响他对省政府工作的领导。”
领导同志说:“如果不考虑对他提拔的话,组织上可以暂时对这件事忽略过去,但如果考虑提拔,你知道任何一级干部都不能‘带病’提拔,即使提拔起来也容易引起其他干部的不满,成为众矢之的,反而对他本人不利。”
俞林峰坚持说:“我对这个同志的品质是信任的,也建议组织上去调查,也通过组织上的调查洗去泼在他身上的脏水,让他上任得更服众。”
之后不 久,上面纪检部门往北海省派出了调查组对周胜利与苏小妹“不正当关系”进行调查。
以往惯例,上面纪检部门到省里办案,多是与省wei书记知会,有需要地方纪检部门配合的再让纪检书记知道,别的常委不用通知。
这次下来的纪委调查组下来之后首先召集了个常委会,专题通报了他们此番到省里的目的,还拒绝了周胜利提出的回避申请。
常委会结束后,第一个谈话对象就是周胜利。
应调查组要求,周胜利对他与苏小妹相识以来的几次见面时间、地点、事情经过及在场人说得很清楚,并且说:“如果再有我说的这几次之外的见面,上级就可以认定我与她之间有不正当关系。”
调查组带队领导说:“别人反映最突出的是前段时间海啸影响北海省沿海期间,你亲自到学校调了一千多名学生帮助苏小妹公司转移养殖网箱,才使他避免了海啸影响造成的损失。这件事有没有?”
周胜利回答很明确:“有。”
带队领导说:“你把当时的情况讲述一遍。按照规定,讲述的所有内容不能有假。”
周胜利说,自己和司机在海啸到来前一天夜里到海军预备役学校落实预防措施,检查完工作回来的路上遇到从去江海路上返回专门组织公司人员预防海啸的苏小妹和她的秘书。
苏小妹的秘书在东南亚生活过,经历过那次死亡几十万人的大海啸。她根据那次海啸的危害程度向苏小妹提出了对这次海啸的预防措施。
按照她的措施实施得需要几百个能潜入水中的人员,但他们公司几十个人,大部分是她从江海省带来的,没有水里的功夫。
与她们的公司养殖基地相隔不到一公里的海军预备役学校学生从一年级就开始学习游泳、潜水和泅渡,当时市教育局为预防海啸通知所有学校四十八小时内放假,学生们第二天没有课。
他是学校的顾问,也是海上训练的总教官,觉得这是个锻炼学生的好机会,就通知校长安排二年级以上的男同学全部到基地支援苏小妹公司做预防海啸的工作。
为了确保在海啸到来之前所有下水的师生和公司员全安全撤离,经历过一次大海啸的苏小妹秘书和学校过来的女同学们手持高音喇叭随时报告海啸已经到达的地点。
那夜由于师生们的支援,公司的整个预防工作在海啸到来之前数小时就全部结束,全部师生与公司员工一同从海里撤到了安全地带。
“不是说有好几个同学受伤了吗?”
周胜利说:“我事后也听说了,在海啸到来之前没有人受伤。海啸来的时候浪头有几十米高,速度快,把许多海洋生物都带到了岸边。海啸退时候也很急,被带到岸边的好多鱼虾没有来得及退,有的留在了岩石缝里,有的躲在了海滩低凹处,随着海水渗入沙子下面,也都显露出来。
海啸卷来的海洋生物多种多样,有的海底鱼类也被卷了上来。听说他们捡到的最大的一条鱿鱼有四、五百斤。
学校里共有三个师生食堂,三个专业每个专业一个食堂。师生们以专业为单位,到海滩里抢鱼虾,连学校食堂的大师傅听说后都来了,跟在后面喊中午免费吃海鲜。
有的同学为抢鱼虾扑在了岩石上,还有的被大螃蟹夹伤了手,第一个抢到那条大鱿鱼的同学还被鱿鱼喷了一身的墨汁。”
带队领导忍不住笑了,“原来是这样受伤的。”
与他谈话之后便是与他的秘书和司机谈话。
秘书说:“周书记那天在海水里救人连续有一个小时,苏总是他最后救上来的。当时他的体力消耗太大,救完人对她做完心肺复苏,人醒过来以后,他就陪着上面来的领导和来报到的省纪委房书记走了,根本不知道救的是谁。”
小董说:“海啸那天夜里,周书记安排秘书在家值班,我一直跟着。周书记根本没与苏总单独接触过,他在海啸马上就要到来的时候,到海里救了海岛守岛战士两口子,与他们一家人被困在海岛上,海啸过去后我们大家与苏总一起上岛接的周书记。
当时苏总对周书记表示感谢,周书记说你如果真心感谢的话帮我用船往这个海岛上拉几十方土,让守岛的老班长建个小菜园,栽上些果树,一家三口能吃上新鲜蔬菜和新鲜水果。
我是个当兵的,听到周书记要求苏总这样报答他,感动得都掉了泪。
同一件事看人是用什么样的心态去对待,如果心地纯洁善良的人看待周书记安排学校师生帮助苏总公司的做法,认为他作为省领导和学校海训总教官,把锻炼学生的水中功夫与帮助企业解困放到一起,是个有爱心的领导、有责任心的教官。
如果认为他是为了讨好苏总,那这个人的心地一定是阴暗、自私的。”
调查组考虑到苏小妹是个未婚女子,在与她谈话时说得很婉转。
苏小妹却带着骂人的味道说:“就是因为周书记救过我,又帮了我们公司,就说我是他的情人?造这个谣言的人可能家里没有女人,不然人家对他家的女人好一点他就认为他家女人被人家给睡了。”
她对调查组讲的与周胜利的几次接触与周胜利讲的全部对了起来,同时也得到了她的董事长秘书婌婕和其他人的佐证。
身正则刚。周胜利没有对原则性错误让步,但也没有在上级调查中跌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