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从生对安全处长等三人道：“处长，你们三位领导先喝着，我出去看一看怎么回事？”

他出去大约四、五分钟后回来，说：“煤矿驻地村的老百姓来讹年货的，老板不在家谁也作不了主。都是当初国营煤矿给惯出的坏毛病，说什么工农一家人，过年按矿人工人的标准，村里每人一份年货。咱们民营企业花的每一分钱都是自己的，矿长不给，他们就来讹。”

安全处长怕正在喝着酒被村民闯进来不好看，说：“昨晚上喝多了，中午就到此为止吧。”

林从生也没有再让，“也行，吃过饭你们在屋里躺着休息一会，不想躺的到大门口帮着我们劝劝闹事的村民，你们当领导的说话比我们老百姓管用。”

安全处长等三人才不愿意管这样的闲事，各人回房间休息去了。

其实，林从生就怕他们出去与井下矿工家属见面，他摸清楚了人的心理，越是让着去，他们越是不去，不让的话出自好奇心也可能就去了。

马家庄煤矿大门口，刚开始只有几个人，提出要见矿长，问一问井下究竟塌方了没有。

后来人越来越多，几十名男女老少不顾一切地往门里面挤，高喊着：“把我们的家人交出来！”

矿上这几天预备了有人来找麻烦，大门口与平常一样放了两个人，但其他人都在保安队办公室里待命。他们得到了庄得利的指示，不到万不得已不出来。

整个下午，他们躲在保安队的几间屋里打牌、打麻将，吃过晚饭继续玩，好像外面与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一样。

直到大门里面人声嘈杂，副矿长兼保安队长、老板庄得利的表弟才吹着哨子，带着所有几十个保安冲了出来，在院子里堵住了已涌进了大门的井下矿工的亲属，并把人围了起来。

保安队副队长是仙门当地人，也曾因过失杀人蹲过十年监狱，此刻对着他的乡亲们喊道：“想必大家都认识我，因为失手杀人蹲过大狱。我这人手重，打人非死即残。各位乡亲给我一个面子，退出大门，不要让我出手。”

人群里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冲他喊道：“我的独生儿子死了，老婆子也不想活了，有种你先打死我，不要让我一个人活受罪！”

她不仅没有后退，还硬往副队长跟前冲。

她冲在前面，后面的男女老少在后面往前跟。

副队长被她逼得连连后退，结结巴巴地说：“老、老婶子，我、我可不、不想再进去，别、别逼我动手。”

他见保安队几十个人都杵在原地不动，大声骂道：“都他娘的是死人吗？一、二小队在前面排着人墙往大门口推，三小队在大门外堵住不让外面的往里进，四小队堵住左右两边。”

正面排起了人墙，但左右两边的保安却没有人组织，家属们都往两边挤。

副队长又骂了起来：“四小队的队长呢？黑狗蛋，你他娘的死哪去了？”

四小队的一个保安回道：“我们队长刚刚被他嫂子叫走了，说一会就回来。”

副队长也不顾面前男女老少都有，满嘴里下流话往外淌：“这嫂子和小叔本来就是半边两口子，黑天半夜的叫出去——我怎么没有这么可人的嫂子？”

“什么时候还闲扯淡，你们小队长没来，你就临时代理小队长，把你们小队的人分到两边，堵住两边的口子往外拥。”

院子里往外赶人，大门外继续有人往这边来。

这个地方是矿区，以前也曾经出过井下事故，矿工家属们也都听说过井下事故给正在井下的矿工带来的灭顶之灾。王二柱班上的矿工家属们相互通知，接到通知的能走得动的都是全家往煤矿上赶。

大门里面的几十个人没有赶出来，大门外又聚集了几十个人。

守着大门的三小队的十多个保安眼看守不住了，小队长来到门里面把大铁门锁了起来。

远处一长溜车灯向这边驶来，把矿工家属和保安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车队在大门口停了下来，前面两辆车上下来几个人，有的穿着警服有的穿着便服。

穿便服的人对保安说：“你们打开门我们进去。”

三小队的队长问道：“你们是哪里的，大晚上的进去干什么？”

穿便服的人不耐烦地说：“我们是安全办公室的，找你们矿长。”

三小队长说：“安全办公室的人在矿上已经喝了两天了，怎么又来了安全办公室的？矿长不在！”

穿便服的人火了，“我是安全办的主任，快把门打开。”

三小队长不宵地说：“主任是多大的官，里面喝酒的还是处长，你等着，明天天一亮就给你们开门。”

穿便服的人身后一个着警服的人上前用手电筒照着自己手里的证件说：“我是仙门县公安局的，马上把门打开，不然我们就破门。”

三小队长也是个愣头青，挥着手里的警棍下达了命令：“门外的兄弟，他是个假警察，棍子往他身上招呼！”

门外的十多个保安“嗷”地一声就往手持工作证的警察身边凑。

考虑到矿上有可能组织保安阻止找人，武宗胜和仙门县公安局政委带来的第一批人中有十多个特警。

看到保安要伤害前面的警官，十多个训练有素的特警手持微冲飞一般到了他们面前，黑洞洞的枪口指向他们，为首的一人喝道：“把家什扔了，双手抱头全部蹲下。”

保安哪里见过这种场面，一个个吓得把手里的警棍扔得老远，双手抱头蹲到了地上，有的身体下面还传出了尿騒味。

领头的特警枪口指向了大铁门里的小队长，“你把门打开。”

三小队长正在开着大铁门，曾经蹲过监狱的保安副队长骄横地走了过来，“你们是干什么的？找谁？”

还没等到有人回答，他就在灯光下看到了一群身着警服的警察和一支支黑洞洞的枪口。

这阵仗，他也没见过，知道听说的矿下面埋着人的事可能是真的了，连忙换了一个态度，“是政府，里面请。”

亮证的警察正是仙门县公安局的政委，他对刚走过来的保安副队长下令：“带我们去找你们矿长！”

“这——”

保安副队长不知道是不是该领着他们去找矿长。

政委也是个老公安了，对人的心理把握得较准，不容置疑地说：“这什么这，你们矿长就在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