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宏伟心头一紧，看他脸上表现出的难为情的样子，要的一定不少，但面上还是装作大度地说：“叔您自管说，对自己的侄子还有什么不好说的。”

负责人说：“照片你也见了，我就不在你面前保密了，她——照片上的这个女人不能与我家你婶住在一起，连见也不能见。可是你叔我说起来也是无能，这辈子就混了一套房子，能不能与那个开发商说一说。”

段宏伟说：“我知道了，您是想要一套房子给小婶子住是吧，这事儿交给侄子办。您是打算买一套还是在新开发的房子里给您留一套？”

“买一套还要经过好几道手，干我这个工作的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让你亲戚在他新开发的小区里拣一个好位置给我留一套，到时我按价付钱。”

段宏伟说：“您安排的事侄子给你办好。要说付钱的事，您是看不起您这个侄子。”

他知道对方并不是真打算交钱，自己要是答应了他交钱，下次那一批地根本没有他的份了。

两个人之间，话越讲越明，都直来直去，不再装了。

“下一批的地皮的资料我发你电子信箱，你定下来哪块地皮后告诉我。

分管土地储备的副局长一直提出要我组织出国看看，你安排一下，最近带着他到国外转一圈，那批地我不用出面，让他提出给你。”

段宏伟知道这个局长会办事，没有打算自己把好处全得了，问道：“带他一人还是连他家属一同带上？”

局长说：“像这样只带一人出去就不要带家属，一个人出去他想去个娱乐场所开个洋荤还能提，老婆跟在后面他只能看不能吃，心里还不怨恨你呀？”

段宏伟也没有出过国，在学校里上学时最头痛的就是Y语课，去国外连语言沟通都不能，便报了一个西欧七国游的旅行团。

跟旅行团是不准单独活动的，段宏伟给了旅行团的带队的一些好处，在国外期间每当副局长提出什么需求的时候，两人便同时在旅行团“失踪”，降服“大洋马”去了。

欧洲八国游回来，副局长大包小包的往家里提，身上的钱一分也没少，乐得他一个劲地夸段宏伟没有高官子弟的架子：

“局长说段公子的公司出资请我们局一名领导出国玩几天，他有事忙不开，让我代他出去，并且是与段书房的公子同行。

我当时真不敢来，生怕不小心得罪了段公子，老爷子一震怒，我这个小副处就没了。

没有想到段公子一点架子也没有，还十分善解人意。我知道段公子的公司是搞房地产开发的，如果有拿地的需要，给我一个电话，老哥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段宏伟装作生气地说：“咱们一起相处十多天了，别老是段公子、段公子的，感觉太远了，你要是不嫌我的职务没有你的高，往后就叫段兄弟，兄弟们在一起多么亲切。”

副局长大喜所望：“能与省wei领导家的公子称兄弟是我的荣幸，往后我就喊你段兄弟了？”

“当然。”

几宗土地业务下来，段宏伟已经成为亿万富翁了。

段兴恒对儿子说：“历来是枪打出头鸟。你倒卖地皮不合规，但也不好说你是犯罪。怕就怕在省里其他本地的领导知道你发财后眼红，一齐对着我们爷俩来。”

段宏伟刚入了路，当上了亿万富翁，现在让他收手有些不舍得，问道：“你不是让我收手吧？”

段兴恒说：“你收了手也还是出头鸟，爸的意思是你把你的做法教给其他省级领导的孩子或者其他亲属，有人攻击咱们时候也有有前面给我们挡箭的。”

段宏伟想了想说：“胡省長的女婿冷常元也在省国税局工作，挂了一个处的副处长，工作也是吊儿郎当。他还在我面前埋怨过他一个副处长的工资不够老婆买化妆品的。”

段兴恒说：“这个姓冷的我听说过，胡省長对他很不满意。我听说他是普通工人家庭出身，还是个技校生，不知胡省長怎么会同意他这个女婿进门的。”

段宏伟说：“我知道他们的事。冷常远和胡省長闺女上技校时是同班同学，两人好上了后冷常远为了能留在省城，找个好工作，把省長闺女搞大了肚子，省長丢不起那个人，只好同意他们两人的婚事。我们局机关里的年轻职工都把冷常远‘先下手为强’当作经验之谈。”

段兴恒说：“你先拉胡文轩的女婿下场这个主意好。可能最近爸就要从常委到人大了，我不在常委会以后你这个出头鸟更会成为别人攻击的目标。有省長的女婿一同作伴，你就多了个为你挡风的人。”

段宏伟惊讶地说：“爸你不是年龄还不到吗？怎么让你到人大养老去？”

段兴恒说：“其实半年前上面就有这个打算，不然我也不同意你炒地皮挣钱。你现在手里的钱到你孙子那辈都花不完，我到人大也就放心了。

你只看到你老子是省里的大官，其实你老子在海安市的地下世界里更威风。我离开了省常委班子，到那边没有人再注意到我，蒙面拳王就要变成海安城地下世界的‘蒙面帝君’了。”

段宏伟没有理解爸爸最后一句话的含意，认为他是不舍得早早离开现在的位置说的疯话，在意的是他为什么突然离开了现在的位置。

“爸，你还没说你为什么这么早就要去人大？”

段兴恒说：“省里对我在纪委的工作不满意，说我尸位素餐，上面对北海省的纪检工作也不满意。其实我也知道自己对北海省特别是海安市的干部犯错误问题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爸是海安市的人，上世纪的四、五十年代，现在的省wei大院就是咱们的渔村，咱们的所有亲戚都在海安城里，你这辈子也离不开海安市。俗话说相应人一条线，得罪人一堵墙。爸处理一个官员就是将来给你树一大片敌人。

以爸的年龄，现在这个位置已经是我人生的天花板了，现在从官场上激流勇退，再建立一个属于我自己的海安地下秩序。”

段宏伟听到父亲的话与以往说的不一样，有些是他听不懂的，但觉得他并不是因为即将离开权力中心而神经错乱，也就放下心来。

虽然不舍得把这么好的挣钱方式传授给冷堂远，但海安市这么大，钱不是自己一个人所能挣了的，为了给自己立一堵挡风的墙，决意把冷常远变成自己的同路人。

（衷心感谢书友V关 注fread-com、书友LihuQ打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