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初！”姜珩下意识上前两步，抬手想要拉住她。

江黎初侧身避过，走得更快。

姜珩看着她的背影，双腿好似灌了铅，重得迈不开。

小姑姑车祸死亡。

初初不愿意回姜家……

姜珩紧紧盯着越来越远的女孩，追了上去，“你妈妈叫姜舒辞，不是江河的江，而是姜桂的家。”

江黎初猛然停下脚步。

她纤薄的身子轻轻颤抖了一下。

姜珩眼眶泛红：“初初，我真的是你哥哥……”

“你妈妈是我小姑姑。”

江黎初长睫猛地一颤，难以置信地回头看着姜珩，语调带着点点颤音，“你……你说什么？”

姜珩眼眶微红。

他素来喜怒不形于色的面容，带着激动和害怕，“初初，你是我的妹妹，亲妹妹。“

江黎初纤薄的身子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她长睫不断颤动，黑白分明的灵眸满是不可置信，“有血缘的……亲妹妹？”

姜珩眼中满是红血丝，眉眼间带着破碎之感。

他声线干涩，央求着江黎初，“初初，别不认哥哥，好吗？”

江黎初十指紧紧掐入掌心。

心脏跳得极快，每一次跳动都带起酸涩胀痛。

她缓缓眨了眨眼，轻声问道：“那你们这些年为什么不来找妈妈？”

“以姜家的本事，很容易就能找到妈妈？”

姜珩眼中泛着悲痛苦涩：“小姑姑当年落海，姜家发动了所有的人脉去寻。”

“但那些年科技落后，监控没有如今广泛，找人如同大海捞针。”

似是担心江黎初不信，他拿出手机。

却因为手指沾染着薄汗，点了几次才点进去。

他连忙将手机递给江黎初：“我们从未放弃过寻找小姑姑。”

江黎初垂眸。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张寻人启示。

时间从二十六年前，到现在。

寻人启示上的人，就是妈妈。

最下面，是一张亲缘坚定结果。

姜珩眼也不眨地盯着江黎初，心中满是忐忑，小心翼翼解释，“因为小姑姑……”

他顿了顿，想到江黎初的医院诊断报告，心猛地揪起，轻声道：“我们用了你的头发和祖母做亲缘鉴定，结果显示你就是小姑姑的女儿。”

江黎初看着最后的坚定结果——

根据现有资料和DNA线粒体结果分析，林芹是江黎初生物学上的祖母。

江黎初直觉心脏好似瞬间停跳了一下。

祖母……

多么陌生，却又让她心头发紧的词。

她记得小时候问过妈妈，为什么她没有祖母。

妈妈说，等她长大了，就能见到祖母了。

现在她长大了，也有祖母了。

却没了妈妈。

姜珩告诉她，在她被秦舟这个生物学上的父亲抛弃后，她还有血缘亲人。

而他们，从未放弃过寻找妈妈。

姜珩仔细观察着江黎初的表情。

只见她神情中有茫然，有震惊……

更多的是懵。

唯独不见恨。

他悬在嗓子眼的心微微放下些。

只要初初不恨姜家，她就可能回姜家。

“初初……”

江黎初抬眼，灵动明澈的眸中丝毫不见喜悦。

姜珩看着她那双与祖母极为相似的眸子，心脏泛起密密麻麻的疼。

他忍不住上前一步，抬手似是想抹去她眼尾的泪。

却在指尖即将碰到她的面容时，猛地缩回。

他喉结滚了滚，声音沙哑，“对不起，初初……”

江黎初静静看着他，声音轻不可闻，“你们为什么不来早一点呢？”

“对不起，我们没尽早找到小姑姑，害得你们母女这些年吃了很多苦，是我们的错……”

“你们来早一点，妈妈或许就不会死了……”

姜珩心脏猛地揪紧，喉间好似被异物哽着，胀得生疼。

他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任何语言，在生命面前，都是苍白无力的。

初初说得没错。

如果姜家早一点找到小姑姑，或许她就不会死。

看着少女无神的眼中滚落大滴大滴的泪，姜珩手足无措。

“哥！你怎么把初初惹哭了！”就在他手足无措间，姜妍的声音传来。

姜珩无措地看向姜妍：“妍妍……”

姜妍第一次在自家智多近妖般的兄长面上看到无措，愣了一下。

随即，她快步走到江黎初身边，轻轻拉起她的手，“初初，哥哥来只是想告诉你，以后你有家人。”

“受了委屈，你可以有家人作为你坚强的后盾和避风港。”

“我们不会勉强你回姜家，只是姜家回一直给你留着房间。”

“当初小姑姑住的院子，一直有人打扫，并且保留着小姑姑离开时的样子。”

“你如果想知道小姑姑在姜家的生活，我们欢迎你随时来看。”

江黎初呆呆看着姜妍。

好一会儿，她才缓缓眨了下眼，“妈妈小时候住的地方？”

姜妍点点头：“嗯，还有小姑姑每一次获奖的奖状、奖品，以及小姑姑跳舞的视频照片，全都有。”

她期许地看着江黎初：“初初，奶奶一直等着你回家，你有时间可以回家看看吗？”

江黎初看着她手腕上精致的翡翠手链，不知是不是因为被翡翠折射的光刺到，视线渐渐模糊。

她回过神，轻眨眼睛看着姜妍，“你和我是姐妹？”

她有看向姜珩：“姜少是我哥哥？”

姜妍抬手擦去她眼尾的湿意：“嗯，我们是流着相同血液的亲人。”

姜珩察觉到江黎初并非厌恶姜家，小心翼翼开口，“你愿意把我当哥哥吗？”

江黎初细细打量着二人，精致的眉尖轻轻蹙起，“可我们长得也不像呀。”

“因为我和妍妍像妈妈，而你像祖母。”姜珩说着，调出手机里姜老太太的照片。

看到照片的瞬间，江黎初泪目了。

照片中的老人，花白的头发用玉簪一丝不苟地挽着。

她身穿旗袍，靠坐在窗边竹椅上，正拿着一张照片默默流泪。

江黎初认出那照片上的女子，正是她的妈妈。

姜妍连忙擦去她面上的泪：“奶奶一直盼着小姑姑回家。”

她吸了吸鼻子，压住眼中酸涩，“初初，你可愿意回家？”

“回到小姑姑生长的地方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