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黎初轻咬着下唇,报了一个地址,“今晚七点,我在这等太子爷。”
说完,她干脆利落地挂断电话。
时尘渡听着手机里的嘟嘟声,眼底色泽极沉,让人窥不透他在想什么。
他食指抵住手机滑向侯秘书,指尖轻点桌面,撩起眼皮似笑非笑睨着侯秘书:
“我怎么不知道阿晓和她订过婚?”
江黎初不知道阿晓就是时家太子爷。
她说退婚……
可阿晓只与姜家有婚姻。
时尘渡不知想到什么,起身抓着西装外套就往走。
同时,拨通了姜珩的电话。
连打十个电话,都是无人接听。
他直接开车驶出时氏集团,直奔姜家。
同一时间。
三辆库里南停在了梨花小院。
江黎初蹲在梨花树下,神情纠结地看着手中玉佩。
婚书必须退。
但这枚玉佩也不知道在时家代表何种意义,也不知道要不要还给时家。
“小姐,有客人来访。”
就在她纠结间,吴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江黎初将玉佩捏在掌心,站起身看向吴妈,语气有些诧异:
“客人?是谁?”
她在京都只认识唐家。
而他们来,都是直接进来。
吴妈:“是姜少。”
江黎初更加疑惑。
她和姜妍还算是熟悉一点儿。
但和姜家那位智多近妖的掌权人,真的话都没超过三句。
“就姜少一人?确定找我而不是找阿晓?”
吴妈点点头:“姜少说有事与您谈。”
江黎初眨眨眼。
姜少与太子爷从小一同长大,想必他对太子爷的喜好极为清楚。
她若是处处踩在太子爷的厌恶点上,退婚应该容易很多。
想着,她脚步雀跃地往会客厅走。
姜珩坐在会客厅,一身纯白国风西装,领口肩头位置绣着金竹。
骨节修长的手指,端着青瓷茶盏慢条斯理品尝。
动作看似云淡风轻。
但细细看去,茶盏中的茶水已经凉了。
姜珩的目光,也有些失焦。
阳光透过古风的木雕窗户,洒落在他面上,衬得他五官明明灭灭。
君子如玉,鹤立松姿。
江黎初踏进会客厅,看着姜珩,脑中浮现这八个字。
“姜少。”她轻轻喊了句。
姜珩猛地回神。
他看着一身淡紫连衣裙,踏着阳光而来的娇俏少女,眼角眉梢下意识扬起温润笑意。
他放下茶盏,起身迎向她,“初初妹妹……”
江黎初雀跃的脚步随着他这四个字停下,脚尖恰好抵着门槛。
她惊疑不定地看着姜珩。
姜珩在节目组给江黎初的感觉,都是清冷矜雅的。
他对任何人都能温润如玉,但神情动作间却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淡漠。
此时姜珩对她扬起的这抹笑,就好像隔着的那层霜雪融化,亲润温和。
如同……对待姜妍一般。
大灰狼要吃小 白 兔前,会对小白 兔很温柔。
或者被鬼附身,也会瞬间变了个样。
江黎初礼貌疏离地地开口:“姜少,你还是叫我江黎初吧。”
姜珩面上的笑,微微有些僵住。
他喉咙发涩,素来运筹帷幄的姜家掌权人,此时面对二十五年未见的妹妹,顿觉局促不安。
一时间,他甚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好一会儿,他喉结滚动,嗓音干涩低哑:“那我可以叫你初初吗?”
“你和妍妍年纪差不多……”
“好。”江黎初唇瓣轻启。
不知为何,她看着姜珩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心头微微有些酸涩。
实在没法拒绝他的要求。
姜珩提到嗓子眼的心,猛地放下。
上亿合同都不害怕被拒的姜家掌权人,这一刻竟害怕与自己有着相同血脉的妹妹,不让他喊她的小名。
他眼角眉梢荡漾开温润笑痕:“初初,你……想过寻找家人吗?”
江黎初一怔,眼底极快地划过一抹哀痛,随即轻轻摇头,“我没有家人。”
秦舟为了宁蓉和秦阮,抛弃她和妈妈。
他不是她的家人。
姜珩并未错过她眼底这抹哀痛。
他心不自觉跟着揪紧:“如果你的家人出现在你面前,你会怎么做?”
江黎初沉默了一下:“我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孩子,没有家人。”
姜珩:“你不是孤儿……”
“妈妈死后,我就进了孤儿院。”江黎初轻轻眨眼,“进孤儿院的孩子,都没有家人。”
姜珩眼尾微微有些泛红。
他哑着嗓音道:“不是的……”
“孤儿院的孩子还有可能是他们找不到家了……”
江黎初闭了闭眼,压住心头升起的自厌情愫,“姜少,如果你今天来是和我说这个的,那请恕我无礼驱客。”
姜珩想到时霁晓说过,只要提到小姑姑,初初就容易情愫失控。
此时此刻,他察觉到江黎初的情绪有些崩溃。
他不敢再刺激她,只能转移话题,“你之前在节目上答应妍妍,参加奶奶的寿宴。”
“今日,我是来给你送邀请函的。”
说着,他弯腰拿起茶几上的烫金邀请函,“初初,奶奶一直想见你。”
江黎初垂眸,看着金色的邀请函三个字,抿紧了唇角。
好一会儿,她才伸手接过,“我会按时参加。”
姜珩听着她疏离淡漠的语气,心头好似被数根银针扎着。
有些酸……
有些胀……
更多的是疼。
七岁进入孤儿院,他不敢想象她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
“初初……”
“姜少,我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江黎初打断姜珩的话,“我不需要家人,也不想找家人。”
“姜大小姐和你放下身份亲近我,是因为我长得像你们姜家二十多年前落海失踪的女孩吧?”
姜珩瞳孔轻微一缩:“你……怎么知道的?”
江黎初看着他的神情,心头莫名一痛。
她紧紧握着掌心的玉佩。
丝丝暖意从手心传来,渐渐驱散她心头的阴寒。
她低垂眼睫,语气极淡,“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姜家小姐是极为尊贵的存在,我不过是出生在边城的孤女,有幸肖似姜小姐,但我并非姜小姐,还请你们以后不要来打扰我的生活。”
话落,她转身就走。
转身的瞬间,她抬手按住了心口。
这里……为什么酸酸疼疼的?
好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