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丽天却拍打了吴建国一下:“哼,你少哄骗我,你以为我年岁小,就容易上当受骗吗!”
“是是,你是谁呀,对吧?”吴建国恭维中不乏调侃。
“是啊,我是谁?你说说,除了我是你说的,江州第一美女,我还是谁?”
吴建国稍愣,跟着机敏答道:“吴建国的女朋友呀!”说着就欲吻她。
赵丽天跳开了。“说,她还有什么地方不如我?”
“这个嘛,没你年轻,没有你可爱,没你单纯。”
“这还要你说!”
“那你想听什么?”
“哈哈,狐狸尾巴露出来了不是,噢,我想听什么,你就说什么,用假话谎话来哄骗我,是不是?”
“岂敢岂敢,你是我的天,我的天!我哪敢跟天说假话,那可要遭天打五雷轰的。”
赵丽天得意地甩甩马尾辫:“嗯,这还差不多!”
吴建国憨笑着,上前想抱抱赵丽天。却被赵丽天又一把推开。“我的话还没问完哪。”
“领导还有什么指示?”
“作业还没做完呢,你就想蒙混过关哪。问你,除了腰,除了年轻,她还有哪些地方不如我?”
“嗯……”吴建国明白,赵丽天此时一部分是在和自己逗闹着玩,也就随她的兴,陪她玩玩,让她高兴高兴。“她的眼睛和你比——”像是在思考。
“没我的大?”赵丽天急不可耐地。
“不是。你俩眼睛差不多大。但,你的眼睛,清澈,她的眼睛——深沉。”吴建国忽觉“深沉”这个词不好,会被她抓把柄,忙改道:“不是深沉,是沉郁。对,她的眼睛很沉郁。”
“嗬嗬,吴总眨眼间便成语文老师啦。吴老师,请问,深沉和沉郁,有什么区别?”赵丽天紧盯不放,不依不饶地。
“这个嘛……深沉是指,沉着持重,深而不外露,显得有思想,有涵养,是褒义的,但沉郁吧,是指这个人有心机,心里灰暗,内心复杂,是个中性偏贬义的词。”吴建国边思边道。
“那,这个有心机、心里灰暗、内心复杂的大局长,你一没送她礼,二没请她吃饭,三没托人打招呼,她怎么就无条件地越过界限批了营业执照给你,而且,还忙你帮别人也批了一件呢?”赵丽天忽然异常严肃地说。
吴建国心里“格登”一下。原来她在这里等着自己呢,前面全面铺垫,是陷阱。
“她——新官上任三把火吧,想在个体经营上,突破一把,这样等中央文件下来了,她就可以说,你们大家看,我是执行中央精神最早的。”吴建国解释道。
“这,和她沉郁的性格,有点不符吧?”赵丽天道。
吴建国本身就有些莫名的心虚,被她这一问,全先逗她玩的心情早就溜到九霄云外去了。赵丽天是认真的,他不能不认真。“我,刚才说她眼睛沉郁,并没有说她的个性。”吴建国道。
“吴老师,谁不知道,眼睛是心灵的窗户,眼睛都沉郁了,那性格能不沉郁?难道她会伪装?”
吴建国朝她笑笑,道:“我想想。”
赵丽天:“别想了,你只要回答我,江州有那么多个体户,都在托人找关系,想办法跟那个美女局长拉关系,拿执照,但他们都被打了回票,但,你,小吴老板,不请不送,一下从她手里拿了两张,这是为什么?”
哇塞!这丫头,怎么句句如刀,插在关键的地方?她怎么了解这么多?
原来背后有人。
任春梅。
吴建国和任春梅,本有分工,但,在这个层级上,从来都是分工不分家的。特别是领照这样难的事这么大的事,吴建国居然不和她商量,悄没声地就把事办了,而且顺带着把“雄哥”的也办了。女人的嗅觉让她自然警惕起来。
任春梅凭自己的人脉,打听点工商局内部的事,还是极容易的,而传出来的信息让她不能不担忧。这个杨咏是想下吴建国的手呀。
但任春梅又不能明说,更不好劝吴建国。再说,工商局关系打通本身也很重要,也不能因噎废食。但,风险不能不防。自己不好劝说,只好把信息递给丽天,让丽天来敲打他。
“可能,是春姐打过招呼吧,她关系广。或者,是你爸暗中帮我打了招呼吧。”吴建国心虚地找着理由。
“胡说!这些我都了解过,春姐根本就没打招呼,我爸也没有。对了,你不是一直在想不完全依靠我爸,要创建自己的人脉吗?这个杨局长,杨美女,是你现在最好的人脉吧!”
赵丽天说着说着,生起气来,嘟着个嘴,眼睛望着别处。
吴建国叹了口气,道:“我承认,这个杨局长的确给我格外照顾了,我跟你说实话吧,我感觉她像春姐一样,对我有一种姐姐式的关照。”吴建国说到这儿,忽然打了个寒噤:杨咏是拒绝做他姐姐的。
赵丽天冷笑道:“看来,你帮我认识了一个春姐,还要再让我拜个秋姐是吧。”
“也不是啦,人家毕竟是局长,这种私人关系不是可以轻易建立的。但是,丽天,有两条,这一,杨局长今年三十一,长我七岁呢,这二,人家刚在北京结婚,你说,我和她之间,能有什么呢?”
这两条把赵丽天堵住了,一时让她无语。但她心里显然是不服的,因此,仍绷着脸。“这个世界上,什么事都会发生的……”赵丽天讷讷自语地。
“是啊,有人还要在学校自杀呢!”石磊追赵丽天的事,吴建国本不打算向赵丽天提及的,他相信自己和赵丽天的感情,相信,赵丽天会处理好和石磊的关系。但自己也没想到,在这时候会把这件事提出来。
“你什么意思?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果然,赵丽天对此极反感,她有一种扑上来抽吴建国几下下的趋势。
但她没动,只是酥胸气得一起一伏。
吴建国急忙近前,抓住她的双肩。赵丽天想摆脱他,但吴建国发力了,她推不动。
吴建国也急了。“丽天,对不起,我先向你道歉,我是不该提这事。我也不知怎么啦。丽天,请你相信,我们的感情,行吗?那个杨局长,虽然长得漂亮,虽然对我不错,但,请你相信我,就像我相信你一样。”
赵丽天可怜兮兮道:“可我刚看的一本书上说,最靠不住的,就是热恋中的情人的誓言……”这句话回归了她十七岁的本来面目。
吴建国一把搂住她,低语道:“书是书,现实是现实……”
赵丽天泣声道:“可书,不是现实的写照和总结吗……”赵丽天柔手捶打着吴建国。
吴建国慢慢推开赵丽天,端详着她,认真思考着。
“我们活在世上,必须有个基本信任,比如,我们对这幢楼,我们知道它会迟早会垮塌,但如果因为这点,我们时时都对它保持警惕,现在我们就不能安静地待在这里,进行交流,对吧?”
赵丽天点点头。
“我们走在路上,也是这样,上了路,就可能被车撞,或者我们脚下的地会塌陷,但,不能因为这种可能性,我们就不上路。因此,我们必须对我们生活的绝大多数因素保持相信。否则,寸步难行。对吧?”
赵丽天又是点点头。
“当然,这并不是说,我们上路不注意安全,不守交通规则,因为那样的话,会扩大既在的风险,摧毁我们原有的信任,使我们的路充满凶险。对吧?”
赵丽天还是点头。
“具体说,丽天,我们要相信彼此。但这不等于我们没有风险。是的,由于我们的先天条件较好,容易受到一些人的喜爱,我们也容易受到诱惑。但,如果我们总生活在猜忌中,那,我们先天的优势,就成为折磨我们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