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国承担”，才是这次行动的核心点之一，出血的断骨的，全部都会找“天国”算账。当然，“天国”会请公安破案。破案，哼哼！

“到时候，我会备一辆车，把弟兄们全部接到外地去。但你必须保证在警察到达前，把人全撤了。”

王文虎道：“这个不应该有问题。而且，我想，除了三个铁弟兄，另外几个人不在江州找，到西京当地找。”

铁占元点点头，“这个就按你说的办。记住，你一定要和他们说好，从开始动手，到撤，控制在十分钟之内。千万不能拖。要是有人跟你们拼命，也要撤。明白吗？”

王文虎用力地点点头：“明白！”跟着铁哥几年，狠事也做过一些，但，这回算是最厉害的，他也有点紧张，因为后果放在那儿呢，一不留神，就是“二进宫”。

铁占元仿佛看出了王文虎的心思，说：“这事，是有风险的，弄不好，会把你给牵进去。我今天把最坏的后果都想到了，就是出意外，撤离不顺，被公安抓到，你被招出来。知道该怎么做吗？”

王文虎咬着牙说：“知道，铁哥，事情到我这儿为止，一切都是我策划安排的。原因，就是想帮老板出口气。老板并不知情。”

铁占元拍拍王文虎：“好兄弟。你放心，如果真到那步，我会尽一切力量让你少受罪少受刑，受了刑，也会尽快把你捞出来。你要是把我带出来，我们就一起毁灭了。”

王文虎连忙道：“不会的不会的，铁哥。今天你说的话，就到我这儿为止，那三个铁弟兄，我也不会告诉他们这是你的意思。”

铁占元拿过一瓶洋河大曲，满满倒了二茶杯，将一杯递给王文虎，说：“兄弟，人活一世，要活出点名堂，要想混出名堂，必须冒风险。想想当年黄金荣杜月笙他们，不也是一世英名嘛！”

王文虎默默看着满杯的酒，发誓般的：“铁哥，我懂。我跟你，这辈子我都跟你，就算现场杀死人，我都会担下来！”言罢，食指伸进嘴中，发力一咬，鲜血立出。王文虎将鲜红的血滴入杯中。

这有点出乎铁占元的意外。但事已至此，犹豫不得。他立即从裤腰带上取出钥匙串。那上面有把水果刀。铁占元展开刀锋，一秒钟都不犹豫割向手指。发了很大的力，因此，血立即涌了出来。滴滴入酒。

两只玻璃茶杯猛烈一撞，两个男人一仰脖，将血色浊酒一饮而尽。

隔天，铁占元和辖区派出所牛副所长约了酒。这位牛所长，一直跟铁占元私下暗合，正巧，一把手正所长到省党校学习去了，所里的一切，都由牛副所长说了算。

铁占元先单独请了牛副所长一场。两人喝了三斤酒，称兄道弟。分手时，铁占元塞了两只红包给牛副所。一薄一厚。薄的，是由牛副出面请手下的贴心的警员喝酒费用，厚的，则是铁占元的“意思意思。”

又着人联系了报社和电台，拿到法制条口的记者和编辑的联系方式。铁占元整的是一个系统方案。不仅要见血，更要见报。要打得“天国”一蹶不振，大伤元气。

一切准备都在悄悄地进行。铁占元与王文虎那日歃血时，敲定了打击“天国”的方案框架。过后，铁占元对方案进行了更细致设计。比如，在八个人负责场内打斗、砸毁、放血，有一人绝不参与，只负责控制时间发出指令。

另外，王文虎所说的“三个铁弟兄”，是可以随叫随到的，但，另外物色五个外围打手，就不宜是江州人，而是到西京市去物色。这就费点时间。费就费，为了方案的完整实施，拖几天是值得的。

行动时，共有九人入场。分成两组，分坐在卡座里。起事的时间，无法事先精确到分，因为，从效果来说，要等到现场灯光较暗。那就要等到跳慢四步时，灯光师会调出这样的光线。

这天，从西京物色的五条汉子上午即到，王文虎立即让自己得力手下“小黄毛”将他们召在一起，悄悄吩咐了一二三。铁占元先和牛所长随意通了个电话，得到所里的工作是一切正常的反馈，随便令王文虎：今天中午，行动开始。

十一点四十许，九个人分成两组，进入“天国家常菜馆”。两组人装作互不认识，分前后进的门。“小黄毛”走路姿态有点别扭，因他的后背藏了一把长刀。但，现场似乎谁也没注意他。这刀，不计划砍人，届时，是用来吓人的。

选择十一点四十这个时间点，也是精心设计的。因为“天国家常菜馆”生意太好，不似一般菜馆，中午要到十二点生意才会热闹起来，“天国”常常十二点不到，客户就会坐满点菜，然后，边等上菜，边就有人陆续到舞池中跳舞。

“天国”有个规定，就是凡是不食客，是不好进入“天国家常菜馆”跳舞的，为了防止一些人蹭免费跳舞，“天国”安排了专职人员，观察池中的舞客，一旦发现不是食客，就会请走。

所以，九个人必须先装作食客入座，才有可能进行下一步行动。去迟一步，“天国”客满，进不去，行动计划也就泡汤了。

所以，十一点四十，必须就位。点菜跳舞喝酒，看上去和正常客人一样。王文虎按照铁占元事先的设计，没有进去。里面的现场指挥权，全放给了“小黄毛”。王文虎在外面主要负责两件事，一是安排好逃逸的汽车，二是关键时候的打报警电话。

关于报警电话，铁占元费了些思量，如果由王文虎直接打到派出所，说“天国”这边打架动刀了，派出所可能只会出一辆警车。那就没气势。如果自己直接打给牛所长，让牛所长一气派出三辆警车的来，就可能留下怀疑，给牛所带来麻烦。

想来想去，决定，等里面行动开始，众户开始惊慌外逃，王文虎就要给铁占元先打个电话，然后，二分钟后，等里面大约放血、断骨成功，王文虎直接向派出所报警，而铁占元在二分半钟时，打电话给牛所，牛所便可率一帮警察扑来。

而牛所率一帮警察过来的路上，这边动手的兄弟，必须从里面撤出，坐上外面专等的面包车。事情到这一步，就成功了一半。

下面牛所控制现场，打120叫医生，然后，将“天国”一干人等叫带到派出所，再由牛所出对“天国”关门整治的报告。迪丽雅给于局去电话。于局立批。

新闻那边，电台，当天晚上就可以出有关“天国”因发生打架斗殴伤人事件被公安勒令关门整治的报道，而报纸，第二天一定会有同样的报道。

随后，就是受伤的客户要求“天国”承担全部责任，什么治疗费、误工费、营养费、精神损失费。如果伤得重，伤了好几个，那就不是几万块钱能打住的，或者十几万或者几十万，赔得“天国”倒闭关门。

一个极完美、缜密的行动方案。

这天中午，“天国家常菜馆”生意一如既往地好，顾客们一入门，就听到大厅里传来悠扬美妙的音乐声。大灯亮着，但，角落一些扫描灯划着弧，给这个餐厅平添着艺术的气息。

来这里的食客很有特点，要么，是成双成对的来，要不，是一桌一桌的来，但一桌一桌，基本是男女比例差不多了——全是为了餐后放开跳舞的方便。一些人，迫不及待，在等菜时，就下了舞池，还有的，边吃喝边跳舞。

整个舞厅，像个特殊的混杂大超市，中国人吃喝时喜欢大声嚷嚷在这个环境里发挥得淋漓尽致，因此，人们喝酒时的吵吵声，与音乐声混合着，而酒菜的香气与香烟的呛味掺杂着，云灯旋旋，雪灯漫漫，边吃边舞，笑声朗朗。

那九个人，分坐在两个卡座里，只能埋头吃喝——他们没带舞伴来，而现在这个用餐时间，是无法到别的桌上去邀请异性跳舞的。这样，这两桌人与大家就有了显著的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