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赵丽天已经脱掉输氧面罩,苏醒过来。这让任春梅大大松了口气,以至于一进去,都忘了来干什么的了,进门就说:“丽天,你醒过来啦!”
赵丽天软绵绵地说:“是啊,我睡了一觉,好香呀,还做了个很有意思的梦。”
“哦?”这个惊奇的疑问不止发自任春梅,吴建国和赵元葆,都发出这样的惊叹,“你都梦到了什么?”问话的却是陈翀。她也进来了。
赵丽天弱弱地:“我梦到,江州所有的人,都到我们天国大酒店用餐了,是过年,他们在天国大酒店里过年。我们天国酒店好大好大,江州人全坐下了……美国总统也来了,是乘坐的直升飞机来的,就降落在我们酒店的楼顶上……”
“丽天!”任春梅动情地唤了声,挤开赵元葆,轻轻搂住赵丽天,泪眼婆娑。
赵丽天:“春姐,你怎么啦?我的梦不好吗?”
任春梅:“不,你的梦太好了,我们天国大酒店,就是要为全江州人服务,你的梦,把我和你国哥的理想都带进去了……”
陈翀感慨万千道:“你可真会做梦……”
赵丽天这才意外地发现陈翀,但她已无精气神表达自己的惊喜,只是眼神荡出几丝愕然。
任春梅这时忽然想到自己来干什么的,向吴建国和赵元葆一使眼色,说:“你们出来下,有几句话要跟你说。”
两个男人一听,惊异地互看了一眼。
赵元葆、吴建国,还有陈翀,都跟着任春梅来到外面走廊。
任春梅便投毒事宜及已经报了案的情况,跟三位细说了。
三人本来都很累疲,脸色本就不太好,一听这些,都跟血被人抽了似的,脸色煞白。
任春梅也管不了他们怎么反应,继续说:“估计警车现在正路上,或者已经到了天国。”
赵元葆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说:“小吴,你守住丽天,不要动。我们立即过去。注意,小吴,不要把刚才的情况告诉丽天,她现在不能受刺激。你随便编个理由。”
赵元葆说着,往病房里看了看,也没回去和赵丽天打招呼,就和陈翀、任春梅往天国赶。小任已经把汽车开到医院门口候着了,三人一起坐着轿车去天国。
车刚上路,两辆警车鬼影子一般蹿了过去。赵元葆立即令小任追上去。
三辆车同时到达酒店。而酒店门口,已经停了一辆警车——事情一如任春梅所料,市局首先通知了辖区派出所,同时,因为是个性质恶劣的投毒案,中毒者生死不明,市公安刑侦和技术部门都出动了。比起派出所,他们的动作要慢一些。
而派出所的警察基本是以户籍警为主的,率队的恰是牛副所长,他们一到现场,简单地问了下案件,知道案情重大,派出所一般只是配合市刑侦破案,因此,除了封控现场,没做其他动作。
而刑侦和公安技术部门的警员,几乎和赵元葆等同时下的车。赵元葆和刑侦队一个副队长有私交的。但一眼扫过去,那个副队长没来。
对于江州这样一个地处江南富庶之地,且历来治安都很好的城市来说,出一个投毒杀人案,属大案。因此,这天带队的是市刑侦队的樊队长。
樊队长且先听任春梅一番介绍后,立即下令:一、封锁厨房,仔细查寻,二、封锁出事包厢,三、立审冷勇,四、把冷勇交出的钱全部暂收,从中提取指纹等相关证据,五,立即派人去医院,了解中毒者情况,搜寻证据。
樊队长贴近任春梅,悄语道:“为了效果,那个冷勇,我们现在立即带回局里审问。但这不是拘捕。”
任春梅点点头,感觉这队长很智慧。
当冷勇被公安带下楼时,路都不能走了,硬被两个公安架着,才下了楼。有人说,他的裤子都湿了。没拷他。但送他的警车走时,拉响了警笛声。这和来时悄悄地进庄不一样。
显然,公安也意识到,冷勇这边是最关键的突破口。拉警报,可以起到震慑他的作用。
冷勇刚走,赵元葆就对任春梅说:“你让昨天参与厨房工作的所有厨师,还有包厢工作的所有服务员,都在写一份回忆材料,尽可能把他们昨天所经历的一切和看到的一切,都写下来,越细越好。”
就在任春梅点头准备执行时,樊队长问任春梅:“他是谁?”
任春梅有些发愣,一时不知如何介绍为宜, 赵元葆主动说:“我是受害者的父亲。”
任春梅及时补充道:“是江州林业机械厂厂长。”又抵近他,悄悄道:“和你们徐局长是朋友。”
和徐局长是朋友,是任春梅临时发挥。上次,秦局调动他叔的摆平“天国家常菜馆”事件时,认识了徐局长,是徐局长安排的防暴队和治安队搞定的。
在任春梅的逻辑里,一,此时需要让这个刑侦队长知道赵元葆是有背景的,二、反正有秦局那条线,改天叫上徐局长和赵元葆一起喝个酒,小菜一碟。三,长远看,赵元葆的确需要和徐局长成为朋友。
所以,任春梅就来了个即兴发挥。
但,樊队长摆出个公事公办的样子,对赵元葆说,“那好,我们现在派人去医院,希望你孩子能好好配合我们的调查。”
赵元葆不卑不亢地:“那是自然。”
樊队长:“那请你和我们去医院吧。”说着,他指了指准备去医院的那辆警车。
赵元葆道:“你们动吧,我的车跟在你们后面。”
樊队长“噢”了一声,拉开警车车门,自己上了车。去医院找受害人做调查,一般是不需要队长出面的。其实,他也明白这个案子目前的重点不在这里,而是在回去后对冷勇的审判。现在不审,也是一种策略,也把冷勇放在黑屋里晾晾。
两辆轿车同时驾往医院。陈翀自始至终,一言不发,默默跟着赵元葆。等到了医院,出了点小意外,原来是护士,不让樊队长等警察进入ICU,说病人还处于危险状态,不能受刺激。倒是把赵元葆和陈翀放了进去。
赵元葆进去,让他看到吃惊的一幕:走廊上,吴建国被一个妇人掴了一耳光。
不要问,那妇人,一定是吴建国母亲安巧湘。虽然没见过面,但数次听丽天介绍到他的这个准亲家,多么优雅,多么贤淑,多有智慧,多么沉淀,同时,貌亦惊艳。因此,安巧湘在赵元葆的想象中几乎是女神一样的存在。
不错,那妇人的确形象出众气质不凡。但,她怎么会抽打吴建国呢?
在吴建国二十五岁的成长岁月中,安巧湘几乎没打过他,更不要说大庭广众之下抽他的耳光。而这唯一的一次,居然被赵元葆撞上了。
缘由皆在赵丽天。
原来,赵元葆等走后,ICU里只有吴建国陪着赵丽天。吴建国返回时,正在想如何编个故事告诉她爸爸有什么急事临时离开,谁知他入了病房,赵丽天并没心情问及家事。
——赵丽天病情反复了。是腹疼,下体出血。这腹疼,本不剧烈,更多是隐疼。但,一夜的折腾,已经把她的抵抗力打磨得像碎纸一样,因此,一点点疼,对她也是难抵的。而下体见红,更是奇怪。吴建国是知道她的月信的,不该今日。
护士急忙把裘医生叫来。裘医生简单地查了查,便问吴建国:“你和她是什么关系?”吴建国便道:“恋人。”裘医生横看他一眼,对护士说:“立即检查是否有孕。”说着,裘医生就开了张检验单。
吴建国一听,心一下吊到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