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虎交代一切，把自己推出去，这是可能的。当人现临死刑和非人的虐待时，再坚强的意志，都可能坍塌。王文虎，出卖自己，是可能的。但更可能是公安的套路。

铁占元暗衬。王文虎还是有相当的忠诚度和抗压能力的。

铁占元平静地：“就算是王文虎把脏水都泼在我身上，你们也不能证明那些事我是幕后策划——再说，那些事，是不是王文虎直接指挥的，本身还是问题呢……”

邬局：“没有证据，我们会逮捕王文虎？没有证据，我们会把你‘请’到这儿来？”

铁占元轻叹一口气：“如果你们掌握了我确凿的犯罪证据，就请你们逮捕我、审讯我。传讯，就没意义了。”

沉默。

在把铁占元叫来前，就感觉这是个难缠的主，他上过山，对公安审讯流程和方式了如指掌，一般的“手段”和方法，对他都是失效的。现在，他居然反客为主，让邬局略显尴尬。从他主动承认自己原名祖雄鸣开始，便知他准备极充分。

铁占元越是淡定，越是逻辑严谨，徐局越认定系列案他就是最后的主谋。但 ，这只是感觉。感觉在破案中有方向性作用，但把案子做实上，唯有证据。

好吧。铁占元，祖雄鸣，让我们开战吧，看看究竟最后谁是赢家。

徐局暗下决心。

但，这次的传讯，显然是失败了，算是0：1，败你一场。徐局折身走了，他既不想提示邬局中止，也没心情听下去，默然走了。

而审讯室里，铁占元隐隐有一种占据主动的屑小得意，继续道：“生意，就是要竞争。西方国家为什么经济发达，就是有竞争机制。但，你们的存在，是让竞争在法治的规则下进行。这点，或许，我的部下不是十分明白，这是我的责任。”

邬局：“你可以否认我下面说的话：你从你的特殊渠道已经知道，王文虎是几宗案的恶首之一，我们证据在握。你可以把这理解我们是在诈你，以此给你施加压力。但，证据就是证据，我们目前没必要一件件拿给你看——”

铁占元：“你就是想告诉我，王文虎不是最后的凶手，他只是执行人，而他真正的幕后，自然是我。这很合乎逻辑。你们甚至可以拿出一堆口供来作为证据。其实，口供是不能作为主要证据的。但你会说，那是西方法理在这里不管用。”

邬局定定地望着他，不吭声。

铁占元：“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你们还没从王文虎那里拿到有关我涉案的口供，否则，你们不会对我这么客气。我也不瞒你，的确，我从你们口中和我的相关渠道王文虎的确犯了罪，而且，他这些犯罪，还是为了帮忙我进行市场竞争。”

铁占元长叹一口气：“他糊涂呀，他以为这样可以报恩我。其实，是给我带来了一系列麻烦。我不是他，知道商业竞争的底线在哪里并严格遵守。领导，如果你们审他他还跟你们硬顶着，我倒愿意协助你们。许多时候，我的话他是听的。”

樊队似乎感觉抓住对方的漏洞，立即说：“是啊，他什么都听你的，所以，那些他身上的案件，自然就是你幕后指使。”

铁占元轻轻一笑：“这位警官，我刚说了，我是有底线并严格遵守的。我和王文虎的区别或许就在这里，他控制不住底线。看，我一番好意，倒又成了你们的把柄了。”

邬局：“谢谢你的美意，如何审王文虎，我们自有我们的办法，就不劳您的神了。”说着站起身，对樊队说：“今天就这样，让他回去。”

铁占元：“那我可不可以打个电话，让我的司机来接我 。”

樊队：“不用。他没走，车一直停在门外呢。”

1982年，中国的改革开放速度加快，全国城市面貌都随着改革的步伐出新。江州街巷里的路面，从原先的条石路，先是改砂石路，现在，一些路又开始直接用水泥整浇。

这就给小轿车入巷带来方便。

这天，张峰驾着一辆警车，往堂子巷而去。堂子巷79号，曾是王文虎的家。

车上，坐着张峰的搭档蔡文婧。蔡文婧年方二六，从警校毕业才两年，各方面成绩优秀，到公安实习了半年，就进入刑警队。一米七的身高，亭然而立，一身警服穿在她身上，极拉风。

但，这天，两人都没穿警服。为了方便他们今天的工作。

今天他们的主要工作是到王文虎家探望他父母，从侧面了解一些情况。

王文虎在家是三代单传，整个家族，就他一个男丁。本来，他爸爸有弟兄五个的，但另四个全生的女儿 ，唯他爸生下王文虎。正是独生子女时代，没有其他替补办法，因此，王文虎在家族中，要龙给龙，要凤给凤，想上天，也寻梯。

王文虎在家里有个极坏的脾气，任何人都得让着他。谁也管不了他。整个家族，都指着他传宗接代呢。

所以，在外面闯点祸，犯点毛病，到了家里，都不会受到责罚，上学逃课，打架砸窗，家常便饭，娘老子想管，也管不了，只好随他去。渐渐看着他上了歪路，干着急，也拿不出好办法。倒是做了三年牢，回来后，变了一个人。

在王文虎爸爸妈妈眼中，王文虎是“龙蛋”，尽管他曾那么淘闯了那么多祸，一如既往地把他当“龙蛋”，要啥给啥，一切都顺着他的毛抹。从大牢回来后，一下成熟许多，还做了天茂的经理。这让娘老子睡着了笑醒了。

但，突然又被公安抓走了，而这次被抓，是犯的一个死罪：轮奸头目。这让爸爸妈妈一下晕过去了。醒来后想不明白，他不是已经谈了一个非常好的女朋友“燕子”了吗？怎么还带着痞子去轮奸人家姑娘？

妈妈整天哭，饭不吃，茶不喝。爸爸血压猛增，脸涨得通红，不了解情况的人以为他血旺很足。其实他走路已经打飘了。不要邻人指责，光家族里的责怪就让他受不了。

张峰和蔡文婧去看望王文虎爸爸妈妈。他们将警车停在远离堂子巷的地方，步行前往。张峰手里还拎着点慰问礼品。两人走在街巷里，看上去像一对情侣。

天已经黑了，家家窗口都射出灯光。现在路灯也齐备了，不似几年前，路灯有一盏没一盏的，像鬼火似的。

两人迈过一座大约有七八百年的石拱桥，看到星星灯火倒映在城内的古运河，很像是电影上的画面。

但他们很快看到了另一种电影画面，那就是痞子调戏少女：一个看上去二十岁刚出头的姑娘，清清爽爽的，却被三个留着长发蓄着胡子的小痞挡住去路。

“喂，你是不是王文虎的‘马子’（黑话，女朋友、女人）？”一留着像女人一样长发的痞子问那姑娘。

那姑娘偏过头，好奇地问：“什么叫‘马子’。”

这话惹来三人一阵癫狂的邪笑：“哈哈哈，王文虎的女人居然不知道什么叫‘马子’，是哄我们，还是个傻子呀。”

姑娘道：“你们怎么可以这样说话，有什么事，摆明了说嘛，什么是‘马子’，你们解释一下，我明白了，才好回答你们呀。”

“哈哈！”一个留着像日本军官八字胡的痞子肆意地嘻哈道：“就是被王文虎日过屄的女人。”

那姑娘一听，生气了：“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不文明呀。难道老师和家长没有教过你们说话要讲文明嘛。”

那三人笑得更狂野粗鲁了。“哈哈哈，王文虎的‘马子’叫我们讲文明。”其中一个对那姑娘恶狠狠道：“我问你，王文虎对我们文明吗？”

姑娘非常真诚地：“文明呀，他对我就挺尊重的，也从来不说粗话的。真的。”

“那是他哄你跟他上床，你他妈傻屄不懂。”

姑娘道：“你们怎么这样呀，他不是那样的人，从来不哄我骗我的。对别人也挺好的呀。”

“那你是睁眼瞎，我告诉你，我们三个人，个个都吃过他妈的苦。他下手又狠又凶。诺，就是他——”

说话的人一指另一人：“他的女朋友，就因为长得漂亮，屁股大波儿大，就被他吃了‘豆腐’。”

姑娘问：“什么是‘吃豆腐’？那东西到菜市场买不就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