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他远遁秦国时，就细细想过，如果王文虎被抓且招供，自己应该如何应对。虽然，在中国的司法实践中，口供会成为重要的证据。但单一的口供，是不能形成证据链环的。自己每次对王文虎的部署，都是口头的。

但有两处应该算是痕迹证据，那就是有两次，自己给了王文虎写有自己名字的存折，告诉他密码，让他直接去银行取了活动经费。相信银行那边，一定是有自己的存折取款，确有王文虎签名的记录。

这在法院那边，是可以推认为自己涉案的证据的。

但，如果法院里有自己的人，也完全可以是另一说。

现在的问题，是自己法院那边没人。如果此时再去建立关系，时间来不及且不说，费用一定是笔不小的数字。

或者，按迪丽雅所说的，请杨咏帮忙，请她动用北京的关系，影响省里影响市里，万万不要判王文虎死刑。

但，省里分管政法的，恰是秦晓哲的叔叔呀。

嗨，当初下手，怎么没有事先把任春梅的周边关系做一个仔细调查呢。“5.16”专案组成立，公安局一把手亲自挂帅，都和这秦晓哲有关系呀。

铁占元后悔死了。这是一步极臭的棋。

在这种心境下，铁占元怎有心境出席开工典礼。他让新任的分管建筑的副总去了。这个副总，是杨咏推荐过来的。现在建筑这块，基本交给他执行了。

铁占元笼络人心还是有一套的。那个副总，本是工程队队长的角色，来到天茂，铁占元让立即升职涨薪。迪丽雅搞定了杨咏，杨咏安排了三分之一预付款，公司账户立即富裕起来，不再需要迪丽雅从秦国那边汇钱。

虽然，新建“丽雅休闲中心”支出很大。但这是个特殊项目，是把钱像种子一样种到肥沃的土地上的项目。这种钱，是会生钱的。本以为。只能收获战略性的铜钱。没想到，开业第二天，账户上的钱就噌噌往上冒。

毕竟是第一家泰式风情的休闲中心，江州市但凡有点条件的人，都想过来尝个新。而迪丽雅又安排设计了若干很花哨的泰式服务。这是来钱的大头。至于终极的性服务，铁占元提醒迪丽雅，只能蜻蜓点水式的尝试，不可推开。

越这样，越是有人要来，这样让这种终极服务产生了衍生利润：先要做全套的泰式的正经按摩后，才可能给你推荐“快乐的天使”（在古希腊，将妓女一概称为“快乐的天使）。那些刚洗过澡只有简单的擦背服务人想要“快乐的天使”，服务员会立即回答，没有。

建筑，偶尔进一笔钱，但一进，就是一大笔。休闲，每天，也就几千块，但，天天大几千块现金进账，一月下来，那钱也是要用箩筐装的 。

但铁占元开心不起来。他的心思主要在法院那端，会怎么审怎么判。为稳固王文虎的心态，铁占元医院那头安排了最好的服务，将王文虎母亲送进了干部病房。同时，又下力，将张燕的工作从蒋桥幼儿园，调到市区中山幼儿园。

中山幼儿园是江州市最好的幼儿园，能够进入此园的，基本是科长以上的干部的子弟。老师待遇自然好。又给张燕安排了一套八十余平米的“大户”单住。至于安全，已经安排“小黄毛”何成坚落实了下去。

这也是铁占元反思之处。王文虎被抓后，怎么就没主动去关照他的家庭和他的恋人呢？结果，让公安抢了先，差点没让公安在这点上突破了自己。

但，“小黄毛”何成坚向他报告，公安对张燕仍然盯得极紧，照顾周全 ，安全是没问题的。但，公安似乎另有计谋。

张燕被调进中山幼儿园，稀里糊涂，自己也没打过申请，也没说过蒋桥幼儿园不好，园长来通知她时，她愣了会儿，说：“让我去中山，可我住哪里呢？”园长笑了，说那边都安排好了，你就放心去吧。

张燕还是觉得奇怪，第一时间，给蔡文婧去了个电话，问“婧姐”怎么办。蔡文婧一听就明白了，这是铁占元在下功夫。她笑道：“你是好人，好人就会有贵人暗中相助，你就接受吧。”

张燕：“我接受？可我怎么觉得有些不安，或者，觉得哪里不对劲呢？”

蔡文婧：“燕子，你太单纯了，经历的事少。这是很正常的。你就听我的，接受吧。这样，你在市区上班，以后我们相见、逛街，也方便呀。”

张燕：“那——你帮我问问峰哥哥好吗，看他是怎么想的。”

蔡文婧乐了，说：“峰哥哥呀，这两天生我的气呢，不理我呢，你还是自己直接找他吧。”

张燕好奇地：“他还会生你的气？你这么能干，又是这么好的一个人，他会生你的气。婧姐姐，你知道吗，一开始，我还以为你们是男女朋友关系呢？”

蔡文婧：“嗨，他这个人，的确，像你说的，是个好人，善人，工作能力也强。但，却不是一个好的男朋友？”

张燕：“这是什么呢？我们找男朋友，不就是要找好人，又有工作能力的人嘛，再说，峰哥哥长得也蛮帅的。那天，我看他穿警服，哇，跟电影上明星似的。”

蔡文婧：“有你说的那么好吗？”

张燕：“我不撒谎的，也不会随便夸人。”

蔡文婧叹一口气：“唉，我的妹妹，你整天和小朋友打交道，只有一颗童贞的心。但愿你永远如此，而且生活给你美好的回报。”

说到这里，蔡文婧不由伤感。因为事实上已经不可能了——

张燕痴心于王文虎，王文虎虽然没骗她，也很爱他，但他们生活在不同的人生轨迹上，本不该有交集的，生活偏偏把他们绑在了一起，徐局设计的计划正在启动中，张燕是这盘棋中的核心棋子。结果真不知如何伤害她。

张燕还是打电话问张峰了。结果她的“峰哥哥”和“婧姐姐”观点一样，让她坦然接受。

工作调动的事，张燕接受了，但，居所问题，却卡了壳。

这天晚上，张燕依例来到医院，探望王文虎母亲，顺手做些事。正忙着，“小黄毛”何成坚来了。张燕对他略有所知，医院这头换病房等相关事宜，都是由他具体操办的。他代表着王文虎的顶头上司铁占元。

这晚，何成坚带着微笑，郑重地将几把钥匙交给张燕，说：“这是铁总给你安排的，二室一厅，室内生活用品都是全的，你不需要操任何心，用钥匙开门就行了。”

张燕一把推开他的手。“我不要。”态度非常坚决。弄得何成坚一头雾水。

“请你把钥匙还给他，我不需要他的关心。黄鼠狼给鸡拜年！”张燕最后一句话，让何成坚听明白究竟了。一时他也无策，只好拿着钥匙回去向铁占元汇报。

铁占元没料到张燕对自己是这种排斥心理。显然，张燕把王文虎现在陷入牢笼的罪责都怪在他身上。这也没错。铁占元不得不感叹，女人的直觉真是可怕。幸亏调工作是悄悄进行的，自己没暴露。

隔一天，铁占元意外地接到了张峰电话：“……张燕老师的事和你交流一下，你给她提供的住房啊，她坚决不肯住。我建议，好人做到位，你和中山园长打招呼，就说是园方提供的宿舍……王文虎领你的情就行了。对吧？”

还有什么好的选择吗？没有。铁占元只好按照张峰建议的操作。其实，张燕想好了，到江州城区的中山幼儿园上班，就直接住到王文虎家，虽然挤，但照顾他们也方便呀。

但报到时，胖乎乎的园长在帮办完入职手续后，将一张表格和一把钥匙递给她，表格是幼儿园行政处关于批给入职老师张燕一套老师宿舍的决定，钥匙嘛，自然就是宿舍的门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