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燕感到非常意外。愣愣地。园长乐呵呵地:“你是优秀老师,我们是把你作为人才引进的,因此,才有这些待遇。拿着吧。先去看看,有什么不满意的,找行政科长也行,找我也行。”
张燕这才兴奋地给园长道谢:“谢谢蒋园长!”
一转头,电话打给蔡文婧,兴高采烈地把这喜讯告诉她,并说:“你告诉峰哥哥,让他帮我搬家。”
蔡文婧好生奇怪:“你自己联系他呀。”
张燕撒娇道:“啊呀,你就帮我传一下信吧,你们在一起上班,好吧,婧姐姐!”
铁占元为张燕租的房,装潢讲究,家具用品一应俱全,客厅里还有一台14寸的黑白电视机。搬家,张峰没操多少心,因为张燕在蒋桥的宿舍里的东西不多,都是教课和生活必需用品,最重最多的,是图书。
搬家第一个周日,张燕去菜市场买了些菜,随后就忙碌开。已经和“峰哥哥”、“婧姐姐”约好,请他们过来一起小聚。两人爽快地答应了。但两人来时,没空手,张峰带了两只熟菜,蔡文婧带了一瓶香槟酒。
之所以带香槟,是因为蔡文婧知道张燕不会喝酒。但“无酒不成宴”、“无酒无以欢”。香槟相对甜润可口,度数不高。
但菜上桌,酒倒好,张燕一看她面前放着倒好的一杯酒,便推开,“我不喝酒的。我用茶陪你们。”
蔡文婧将酒推到她面前,笑道:“你先尝尝,就当水喝。不喜欢或不习惯,就再喝茶,行吗?”
张燕噘着嘴,小心地端起酒杯,微微往红唇边送去,那情景,感觉是要喝苦药甚至毒药,看得张峰既好笑又心疼。
张燕先用舌尖碰了一下酒杯边,略沾了点酒意。感觉尚可,不辣也不苦,也无异味,似有点汽水的甜润。于是胆子大了些,小口嘬了一口气。凉爽与甜润感立即充溢着她的口腔。她有些惊奇地瞪大了眼睛。“嗯,这酒好喝。”
蔡文婧和张峰同时举起杯。张峰道:“来,让我们为燕子的乔迁新居,干杯!”
说着,三人一起举杯而碰。酒是倒在普通的玻璃茶杯里的,并不是香槟专用的高脚杯。而且倒了三分之二,量较大。张峰帮和蔡文婧都较有经验,举杯喝了一口,就煞了车。而张燕举杯就欲干掉,被张峰连心喝止住。
张燕很奇怪,问:“不是说干杯吗,怎么不干了?”
蔡文婧笑道:“干杯只是一种习惯说法,真正干不干,要看什么酒,容量有多大。这香槟,别看它很爽口,酒精度数是啤酒珠二倍,你要是一口气把这杯都喝下去,差不多就会醉的。”
张燕像小学生听老师讲课一样专注地听着,“是吧。那——你们酒量肯定比我大,为什么不干呢?”
张峰:“为了给你放样子呀,如果我们一口气都干了,你肯定也跟我们学,一口气就干了,你马上就倒了,我们这场酒喝得就没意思了。再说,香槟酒,不是啤酒,不适合大杯干。这些,以后你就慢慢懂了。”
张燕:“是吧,喝酒还有这么多讲究。”
张峰“呵呵”一笑,“酒文化太丰富了,里面讲究的东西很多。以后慢慢跟你说。总之,酒是好东西,适量喝,是人生的一种享受。但它也是坏东西,如果酗酒,如果有人别有用心地灌你,想把你灌醉,酒,就成了毒药。”
蔡文婧:“好了,你别酒还喝开,话就多起来,别吓着燕子。来,燕子,今天,你是东家,本来,应该由你说第一句话,建议大家举杯庆贺。现在我们已经把你‘第一次’权给用了,下一口酒,你打算敬谁?”
张燕不假思索地:“敬谁?敬你们呀。来,婧姐姐,峰哥哥,敬你们,祝你们——哎呀,我不知道祝你们什么好了,因为想祝贺的太多了。”
其实这时张燕心里有句话,想说“祝你们俩相亲相爱,成为幸福的一对”。但一般教养阻止了她。倒让她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了。
蔡文婧接过话:“那就祝我们快乐,就行了!”
张燕:“好,祝你们快乐!”
三只杯子碰撞在一起,酒花飞溅。张峰将酒杯放在唇边,看着张燕喝。见张燕没再像上次那样真的干杯,这才自己喝了一口。
蔡文婧:“来来来,吃菜,别光喝酒。燕子,喝酒时,防止喝醉还有个方法,就是要不停地吃菜,不能空腹。”
张燕说了声“知道啦”。三个就动起了筷子。
张峰又道:“燕子,你还想敬谁?”
张燕略思:“我应该敬我们蒋园长。他给我分了这么好的房子,是不是我应该敬他呢?”
张峰和蔡文婧互相看了一眼,齐声说:“应该应该,来,我们敬蒋园长!”
于是又碰杯。
喝了这次酒,张燕放下酒杯,拿起筷子,忽然筷子凝固在半空中,脸色忧郁,泪水汩汩,玉手颤抖……
张峰见状,脸色脸青。他知道此时张燕在想什么。
蔡文婧小心地:“燕子,怎么啦?”
张燕泣道:“我想敬他,我的虎哥!”
张峰:“那,我们就敬他吧,祝他——身体康健,有个——”
张峰说不下去。
张燕泣道:“你倒是往下说呀,有个什么——”
张峰凝望着窗外,无言以答。酒杯执在手中,悬在那里。
蔡文婧接过话,说:“我们就预祝法院对他的审判,有个理想而美好的结果……燕子,行吗?”
张燕情不能禁地直接用酒杯与蔡文婧的酒杯重重相碰,随后,将杯中所有酒,一饮而尽,放下杯子,捂着脸,哭着跑进了卧室。
张峰和蔡文婧相视一眼,两人来到卧室前。张峰预备和蔡文婧一起进去。蔡文婧小声道:“你就别进去了,我去……”
张峰极不情愿,但又无奈地点点头。他一扭头,拎了只水瓶,进了洗漱间,将热水倒在脸盆里,取来条毛巾,沾泡在热水里,然后,使劲拧去水浸,拿着热毛巾,还是进了卧室。
张燕还趴倒在床上抽搐性地哭着,只是幅度不那么大。蔡文婧接过热毛巾,俯下身去,紧贴着张燕,劝慰道:“燕子,不哭了,哭肿了眼,明天不好上班。”
蔡文婧说着,用热毛巾帮张燕拭泪。张燕伸手一把接过,让毛巾把自己的脸盖住,翻过身来,平躺在那里。
这是一个极不好的影像,因为,按这边的习惯,只有死人才会蒙了一张白纸(俗称蒙天纸)平躺在床上。而此刻,那块白毛巾盖在张燕脸上,不由会让人做那番联想。
蔡文婧立即感觉不妥,但,她懂得此时的张燕是不愿意看见任何东西的,因此,她一边说着“这样盖着透不过气来了”一边把毛巾半边揭开,把鼻子和嘴都露了出来。然后给张峰一个暗示,意思你出去。
张峰悻悻然,去了客厅,坐在酒桌前,闷闷地想了会儿,点上一根烟, 又抽又喝,满腹心思。
卧室内,蔡文婧也躺上床,和张燕似靠非靠的,小声地哄劝着张燕,只要她有眼泪出,立即帮她擦了。渐渐地,张燕情绪终于稍有平复,能够自我。
“是不是特别想他?”蔡文婧小声问。
张燕重重地点点头。“我差不多三天两头,就会梦见他。前天,他跟我说,他在那里吃不好,想吃我烧的土豆炒青椒。姐,那里面伙食是不是很差,吃不饱?”
蔡文婧如实说:“里面的菜肴的确没有家里的好。但,一日三餐,都能吃饱的。这个你不要过于担心。”
张燕:“我有好多话想和他说,可在梦里,要不,我说不出来,我费死了劲,也说不出一句话来,要不,一旦说出口,他人就忽地不见了,我梦就醒了。”
蔡文婧:“你可以给他写信呀。”
张燕似乎很意外而惊喜地:“可以吗?”
蔡文婧:“可以呀。你写,我负责帮你送进去。”
张燕一把搂住蔡文婧:“婧姐……”忽然又推开问:“可我应该写什么呢?他们会不会先审查,我是不是有些内容不能写,否则审查通不过,他就看不到。”
蔡文婧:“燕子,你别想那么多,你想写什么,就写什么,不要有任何顾忌。”
张燕:“真的吗?”
蔡文婧:“你不相信我,可以把你峰哥、张组长叫进来问。”
张燕急忙地:“相信,我相信。”少顷,又说:“本来,我心里全是话,可真要写,一时也不知说什么。”
蔡文婧:“不急,等我们走了,你好好想,想写什么,就写什么。”
张燕:“那,这样,婧姐,我先写个草稿,写好后,你先帮我看看,哪里写得不好,你帮我改改。”
蔡文婧想了想:“也行,我就帮你润润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