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咏将电话挂了,这才拿起那杯茶,一口气将那杯茶喝了。看她喝茶的那状态,像个男人,很飒。
迪丽雅迅速给她将茶充满。
放下水瓶,迪丽雅说:“看你累得这样,要不你去冲个澡休息一会儿,我在这里守着电话。”
杨咏很直接地问:“你接他电话,你打算怎么跟他说?”
迪丽雅:“就说要见他呗,请他尽快抽时间。”
杨咏微微一笑:“妹妹,你对这边的事,基本不了解的。他可不是一般客户,也不是VIP。我倒是想去休息一下呢。但是——呵呵,算了。”
迪丽雅:“那,他大概多久会回电话?”
杨咏:“这个说不准,或许十分钟,或许半小时,或许两个小时。”杨咏看看手表,“但,应该不会超过七点钟。”
迪丽雅:“这是为什么呢?”
杨咏疲乏地笑笑:“我以后跟你解释吧。现在,我就在这沙发上躺躺吧。”
杨咏真累了。说着,她就在一张三人沙发上斜躺下来。迪丽雅给她递过一张枕垫,又将自己挂在衣帽架上的一件风衣取下,给她遮盖,问:“要不要叫个按摩师来,给你——”
杨咏:“算了,没洗澡,按摩的感觉是没有的,甚至是负的。”
迪丽雅:“好,你休息。”说着,把所有窗户都关严实了,拉好帘子,又将灯都关掉,自己这才坐在一张单人沙发上,托腮休息。
其实,迪丽雅也是极累的。主要是这些日子没睡好,日日担忧。此刻和杨咏来了,见她快刀斩乱麻似的处理着自己的事,一下有了主心骨,疲倦便一下袭来。
虽是大白天,但两位美女都沉浸在灰蒙蒙的空气中,窗外传来马路的嘈杂无形中成了一首催眠曲。两人都不知不觉进入梦乡。
电话突然响了,将两人都吓一跳。迪丽雅离电话近,下意识地伸手要去接电话,被杨咏叫住:“丽雅,我来接。”
迪丽雅点点头,忙去把灯打开。
杨咏打起精神,去接电话,拿起话筒,也不听等对方发话,就恭恭敬敬道:“喂,是戴书记吗?”
岂料,电话那端是个满口淮安腔的苏北人炸耳的声音:“吾不是罗,吾找迪总——”
迪丽雅一听,急忙把电话拿过来。“苏老板!”原来是迪丽雅的一个供货商。弄得杨咏一头扫兴。而迪丽雅三言两语,急忙把这个供货商打发了。
一个平时正常的业务电话,却在此时弄得杨咏很是扫兴。所以,当电话再响起来时,迪丽雅望着她,她也不想第一个接了。别再来个不相干的什么小老板的电话。
迪丽雅见她迟疑,便慢慢伸手去接。电话拿起来,小心翼翼地“喂”了声,对方却狐疑地问:“你是——”
迪丽雅迅速反应过来,谨慎地叫道:“是哥哥吗?”
对方“啊”一声,显然没反应过来。
迪丽雅又道:“是戴书记哥哥吗?我是丽雅呀。”
这下,对方明白了。戴书记道:“哈,是你呀丽雅妹妹!是你打电话找我的?”
迪丽雅看着杨咏。杨咏果断地用手指指指自己。于是迪丽雅道:“不是,是杨咏姐姐想找你,我让她接电话。”说着,把电话递给杨咏,随后,就有往屋外撤、让杨咏单独和戴书记通话的趋势,被杨咏挥手示意阻止了。
杨咏:“是我……是的,刚从北京回来,是的,有些累,本来想到丽雅这边休息的,遇到紧急的事了,只好找你了……电话里不太方便说,也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就今天晚上吧,老地方,行吗?好好,就这么说,八点……”
杨咏缓缓放下电话,凝思着。迪丽雅看了一下时间,道:“姐,现在离八点还有时间,你去休闲一下吧。”
杨咏摇摇头。
迪丽雅不解:“怎么呢?”
杨咏:“我不能容光焕发地去见他。你也不能。懂我的意思吗?”
聪颖的迪丽雅立即会意了,眼神中有一种对杨咏的崇拜之色,“姐姐,你太厉害了!”
杨咏眼中浮出几丝得意之色,却又有些不屑。随后道:“这样,你去忙吧,我要在你这里处理一些工作上的事。出去这些天,区里的工作堆成了山。”
迪丽雅“嗯嗯”着去了。但很快轻轻叩门之后又进来了。她端来一果盘,放在杨咏面前,这才完全消失了。
晚八点,迪丽雅驾车,两个特殊的姐妹出现在戴书记那特殊的“密宫”。两人一脸疲倦之色。岂料见了戴书记,见他也一脸疲乏。都不轻松。招呼之后,迪丽雅按照自己设想的,直奔厨房而去。
但迪丽雅进厨房一看,水瓶是满的,再回头看屋内,收拾得干干净净。迪丽雅不由心下暗惊:这样一间密室,还有人负责打扫收拾?
“你别忙了,都现成的,妹妹,你快过来。”杨咏在叫她。
迪丽雅去了客厅。戴书记已经端坐在那里,迪丽雅的目光有些游移,冲戴书记“哥哥”一笑,就下意识地把目光移开了。
戴书记拍拍身边的沙发:“来,靠着哥哥坐。”
迪丽雅看着杨咏。杨咏给她一个鼓励的眼神,她就在戴书记身边落了座。
“来,跟哥哥说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戴书记拍拍迪丽雅的手,道。
迪丽雅“嗯”了一声,说:“是我儿子的救命恩人,被抓了……”
迪丽雅这句话,是在内心反复推敲过的。跟戴书记,是不能提铁占元和自己的关系的。男人和男人之间那点事,她还是懂的。
“你儿子的救命恩人?”戴书记问。
迪丽雅拿出一只皮夹,从中取出一张她儿子的照片。一个极动人的洋娃娃可爱的瞬间,被凝固在那张相纸上。“这就是我儿子,是我二十二岁时生的。这是他三岁时的。”
戴书记取过照片,细细欣赏着,“嗯,真是漂亮、可爱。”
但,迪丽雅跟着递上另一张照片。是他儿子柯里近期的一张照片,消瘦,苍白,大大的眼里有着和幼小年龄极不相称的忧郁、迷茫和抑郁着的苦痛。
“这也是你儿子?”戴书记问。
迪丽雅点点头,泪里禁不住莹珠欲出。
“他三年前就得了白血病。”迪丽雅声音喑哑道:“能给他治疗的方法我都用了。但二年前差点死掉,原因是他的血型是极为罕见的孟买血。因为放疗化疗,需要给他补充血液,但当时整个秦国,都没有人有这种血型……”
迪丽雅说到这儿,哽咽起来,“幸亏,幸亏你们江州有个男士,正巧也是孟买血,他听说我儿子的情况后,主动去了秦国,救了我儿子。”
戴书记:“哦,我们江州还有这样的大善人,怎么我们不知道?”
迪丽雅:“他低调,不让我说。”
戴书记:“那,他是干什么的?”
迪丽雅:“说起来,也是商界成功人士。”
此时,杨咏插言道:“戴书记,你不知道呀,丽雅在秦国和荷兰的生意做得都很好,为什么到我们江州来投资?就是因为这位救她儿子的先生在江州。她就和这位先生合资了,成立了天茂集团。我这才认识丽雅的。”
戴书记:“是吧,还有这档子事。真是缘分!”
戴书记这话里带话了,可能更多感慨这个机会给自己带来一个特殊的“妹妹”吧。
杨咏继续道:“这样,丽雅妹妹就把整个事业中心和生活重心都移到江州来了,儿子也在我们江州一院进行救治。”
戴书记:“哦,这样也好,儿子、生意两不误。”
迪丽雅拖着哭腔道:“可、可是,几天前,公安来人,就在酒席宴上,把、把他抓走了——”
戴书记:“是嘛,为什么?”
迪丽雅泪涟涟地:“我不知道呀,公安也不跟我说,现在,我只听说,要判他死刑。他要是判了死刑,我儿子也就没得救了!”
迪丽雅抽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