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楼上，戴书记已经躺在床上。他的确累了。他只是想把外衣脱了，秋裤棉毛衫袜子什么的，都还穿着。迪丽雅不由分说，将床上一丝织的薄被展开，给他半盖半遮住，一种怕他着凉受风寒的意思。

戴书记没反应，像是睡着了。

迪丽雅去查看了热水，见只有一瓶热水，便先将热水烧上，随后，进了卫生间，见有两条清洁的毛巾，感觉不对，就寻找起来，翻开个柜子，还真给她找到了两条新毛巾。

用一只大盆，盛上热腾腾的水，端进了卧室。进去时，她发现戴书记微微睁了一下眼，便放心操作起来。他并没睡着。

迪丽雅将两条浸泡在热水里的新毛巾，不畏烫手的一边连连吹拂着，一边将毛巾拧干，将热烫的毛巾，往戴书记脸上敷过去，边靠近边小声说：“这是新毛巾……”

热乎乎的毛巾敷在戴书记疲乏的脸上，使他忽觉神志一抖擞，跟着，舒适感蔓延开来，疲乏之气顿时慢慢退去……

就这样，迪丽雅两条毛巾更换着，始终使毛巾保持一定的刺激人的热度，将戴书记双颊、额、颈、耳等处，用热毛巾敷盖浸润着，同时，用自己柔软的玉手，轻轻触碰按摩着。原很困乏的戴书记的精气神慢慢活泛起来……

迪丽雅又出去了，不一会儿又端着盆进来，说“我帮你洗洗”，便异常麻利熟稔地为戴书记解开所有，在戴书记躺着不动的情况，用温湿的毛巾反复、细致地为他擦洗着，将他身上所有浊气和污物，都洗涤一空。

迪丽雅又出去了。待她返回时，戴书记闻到了沁人心脾的芳香，不由睁开眼睛。迪丽雅身上的着装，只余三个点。戴书记的血情不自禁地热沸起来。迪丽雅紧贴过来，在他耳边说：“你累了，什么都不要做，一切由我来……”

于是，这晚，阴阳颠倒了。戴书记躺在那里，把自己身体全部交给他的“妹妹”迪丽雅。迪丽雅则用各种专业技巧，让阳物在不费力的情况下，享受着神仙般的快活。有一霎，戴书记忽然自己像个皇帝，享受着极懂房中术的妃子的侍服。

雷雨过后，彩虹渐起。戴书记真的累了，也就没了“贤者时间”。就在他想睡去时，感觉贴过来的迪丽雅有泪水滴滴，便轻轻拍拍她的脸蛋，说：“放心睡吧。我会尽我可能的。”言罢，昏昏睡去。

第二天一到政府大院，戴书记就叫梁副秘书长：“叫中院余院长来一下。”

中院，是指江州市中级人民法院，余院长，是正院长，一把手。而梁书记把电话打过去时，他正在和刑一庭庭长谈话，让他接手‘5.16’案的审判呢。一听梁副秘书长的电话，立即说：“好，我马上过来。”

余院长对刑一庭庭长说：“戴书记现在就叫我过去一下，回头再跟你细谈。”

余院长又给办公室打了个电话，取消了上午的一个重要会议。

再重要的会议，都没有见戴书记重要。

急乎乎赶到市委大院，直奔戴书记办公室，却被梁副秘书长拦住：“戴书记现在见别人呢，余院长，您等会儿。”

戴书记办公室的构造是很特别的，一般部下见他，是不可以直接从他的那个正门进去了，而是从侧门，侧门就是梁副秘书长的办公室。能不能见到戴书记，何时见，得由梁副秘书长安排。

梁副秘书长把余院长引到走廊上，打开一扇门。那是间小型会议室。梁书记说：“你就在这里等下吧，等我通知。”

余院长恭敬道：“好的，谢谢梁副秘书长！”

这里有讲究的。梁副秘书长那间屋，有待客的沙发等物，那里直通戴书记办公室，但，不是所有来见戴书记的人，都可以在梁副秘书长办公室等戴书记的。这种细微的区别，会让来人感觉到自己在戴书记那里的心理位子。

余书记只有在会议室等待接见的份。

一会儿，来了个行政秘书，给余院长端来杯茶。杯子，是那种再普通不过的纸杯。行政秘书还顺手把会议室的灯打开了。

余院长默默在坐在里，干等着。这小会议室，连个报夹都没有。

余院长看了一下时间，九点一刻。

一直等到十点半钟，梁副秘书长过来了，说：“余院长，请跟我来吧。”

从侧面，先进了梁副秘书长办公室，穿过两间屋，侧边有个门，梁副秘书长拉开，说：“请进吧。”

余院长冲梁副秘书长点点头，小声说：“谢谢！”随后一转身，提高嗓门，冲坐在办公桌后的戴书记请安式的叫道：“戴书记！”

戴书记正在专心地看什么材料，用手指指他办公桌前的一张椅子，示意余院长座。

余院长落座。那位行政秘书又出现了，给余院长上茶。余院长冲着行政秘书再次致谢。而那行政秘书机器人一样，没有任何反馈，就出去了。

待行政秘书出去了，戴书记抬起头来，说：“来啦。”

余院长“嗯”了声，说：“九点多钟就到了，您忙，我一直在外面等的。”

余院长见戴书记没反应，忙说：“书记，您有什么指示？”

戴书记翻了一页面前的材料，眼睛放在材料上，说：“把你们最近的工作向市委汇报一下。”

这让余院长有点蒙。如果是正常的工作汇报，是应该由梁副秘书长正式发一个通知，自己好准备准备，做一个书面的、系统的、阶段性的工作汇报的。突然把自己叫来，只是进行一般的工作汇报？而且是向“市委”。

当然，戴书记是市委常委，是在决策班子里的，可以代表市委。但，这个普通的上午，好好的，怎么——

余院长总感觉哪儿不对劲。但又不好直问。只好先顺水推舟吧。

“我们中院的工作，主要还是落实戴书记你上次给我们开会时的讲话精神，在推动法制建设的同时，努力为经济改革和经济建设保驾护航——”余院长只好和戴书记打起了太极，全用报纸语言向“市委”汇报工作。

余院长知道，戴书记肯定不想听这些。但，您老人家想听什么，直说呀。你不说，我只好用报纸语言探路了。

戴书记眼睛本一直在桌面材料上的，当他抬起眼来看余院长时，余院长语言立马就卡顿起来，“我，我们主要做了以下几方面的工作——”余院长抛出的石头渐渐往具体的方向去。戴书记朝他一挥手，说：“说点具体的。”

余院长小心地问：“书记，哪个方向的具体的？”

戴书记反问道：“你们法院，主要是干什么的？”

余院长：“主要是审案判案。”

戴书记：“就说说这些吧。”

余院长：“好的。截至今年九月底，我们江州中院一共审结了刑事案三十二起，民事案二百五十三起，目前，尚处在审判过程中的，刑事有九起，民事有四十三起，庭外调解有——”

戴书记又挥手了，“你不要跟我报流水账。说重点，大案要案。”

余院长：“好的，书记。今年前九月，我们江州中院审判的大案要案主要有‘正月元宵节谋杀案’、‘火车站广场故意杀人案’、‘江州中学下毒案’、‘5.16轮奸案’、‘官塘桥抢劫杀人案’。”

戴书记：“这些案子，全都结案了吗？”

余院长稍愣，答：“基本结了。”

戴书记用不太满意的目光望着余院长：“什么叫基本结了？”

余院长照实回答：“那个‘5.16轮奸案’还有点小尾巴，本来昨天就可以结案的，因为庭长出了意外，暂时无人主持这个案子，我一早正在安排别人接手呢。所以——”

戴书记：“在你的心中，这个案子已经结了，只是还有一个流程没走，是这个意思吗？”

余院长：“是的，书记。”

戴书记举起自己的保温杯，喝了一口。里面泡的是西洋参和枸杞，都是养生的。 “关于这个‘5.16轮奸案’，你给我说细点，因为——”戴书记顿了一下，加重语气道：“有人跟我说，这案子，有点，特别……”

余院长一听，脑袋后面仿佛有只手，把他所有交感神经都拎了起来。绕了这半大的圈子，原来戴书记关心的是这个案子。把自己叫过来就是为了这个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