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个问题像块巨石横在路上,就是张燕的幼儿园那边怎么交代,一二天的病假还好说,半个月。唉。还有,领导也好,同事也罢,肯定会有人来探看的。住在产科病房,不是一下子就将秘密戳穿了!那个死脑筋的医生,就是不肯通融!
一个无眠、忙碌、脑筋有些迷乱一夜。
天快亮时,水也挂完了,张峰见张燕睡去,便到自己汽车上小眯了会儿。
天刚亮,便找了部公用电话,给蔡文婧打了过去。
电话响了一阵子,才接。蔡文婧打着哈欠,一听是张峰,来了精神。“怎么,张组长,有新任务。”
张峰:“是有新任务,但交不交给你执行,我还没确定的。你睡得还好吗?”
蔡文婧:“好,躺下去就进入梦乡,有一次有质量的睡眠。你问这个干什么?”
张峰:“因为我睡得不好,或者说,一夜无眠。”
蔡文婧:“为什么呢?是有新的棘手的案子让你彻夜难眠?”
张峰:“不是,是想你想的。”
蔡文婧一听,来了精神,“我说张组长,虽然组长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官,但至少是个官吧,请你尊重一下自己。怎么说话现在就社会上的小混混了。我有什么好想的。我又不是你喜欢的女人。”
“假如我说我喜欢你,你信吗?”
“信!”
“那我还是说我不喜欢你吧。”
“张峰,一大早,你是欠骂还是欠揍呀。”
“可能是欠用冷水浇头吧。”
“这还像句人话。”
“婧娘子,昨天夜里我的确是想你来的。真的,我一点不夸张,但你别想多了,我想你,不是往那方面想,而是想,如果昨天夜里有你帮我,我就不会那么狼狈尴尬……”
蔡文婧立即意识到了什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张燕,出事了!”
“啊?出了什么事?”
于是,张峰如是这番,把昨晚在张燕家遇到王家人来逼她走,且怀疑肚子里的下一代不是王文虎的种,将张燕气晕导致先兆流产,以及自己送她去医院覅抢救,被医院的人把自己当成她丈夫的事,简要说了。
蔡文婧听了又是气又是恼又是恨,又是笑。笑是最后的情节,让张峰一下听出来了,这让张峰有点脑,“你还笑!”
蔡文婧用句戏腔回道:“吾腹之大,笑天下可笑之事。”
张峰有些急:“好了,婧娘子,我真的一夜没睡,张燕病成这样,他们王家居然没有一个跟过来。我现在脑子有些乱。现在把张燕在医院安顿下来,感觉后面是一堆的麻烦。婧娘子,你帮帮我,行吗?”
蔡文婧:“看你说的。张燕的事又不你一个人的事,她也不是你一个人的朋友,玩笑归玩笑,正事归正事。你现在就过来接我吧。我知道,有些事可能一早就要我出场。”
张峰驾车一路飞奔,很快到了蔡文婧的家。接到她时,她才将一个姑娘家早上起床应该收拾的事潦草地收拾了下。
蔡文婧一上车,张峰就说:“张燕坚持要保胎,医生说这需要至少半个月的住院,而且不一定保得住。这样就有两个问题,一,今天一早,要赶在张燕学校开课前,和园长请假,免得误了孩子们的课。”
蔡文婧:“我知道,你这么急找我,第一件要让我做的事,就是这个,你一个大男人,不方便,回头我七点四十的时候打电话过去,告诉园长张燕得了急病,夜里送医院抢救的。估计五天上不上班,回头我把医生开的休假证明送过去。”
张峰:“你真是我的好兄弟!”
蔡文婧“哼”了一声。
张峰道:“下一个麻烦:幼儿园领导一定会来医院探望张燕。而张燕现在住在妇产科病房。这样,她未婚先孕的事就纸包不住火了。昨天夜里我跟医生反复协商,想换个普通病房,那死医生死活不肯。看来,这事只有找邬局了。”
蔡文婧:“邬局肯定是有这个能量的。但,这个事,换个病房就解决了吗?再过一二个月或者二三个月,她一出怀,还怎么瞒,最终还不是一样要被幼儿园开除?”
张峰讷讷地:“总会有办法的……”
眼看着要到医院了,张峰又问:“哎,婧娘子,像张燕这样保胎的,早餐应该吃什么,营养品又要吃哪些呢?”
这话又让蔡文婧不高兴了。“瞧你这话问得,好像我怀过孕生过孩子似的,这方面的知识,我还没你知道得多。”
张峰连忙地:“好好好,我知道得多我知道得多。”
又说:“马上早餐就买豆浆、烧卖、小笼包,再买些油条吧。正好我们三个一起吃。”
蔡文婧:“最好再买点肴肉吧。小产孕妇是不忌嘴的,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你刚才的点单里,缺肉类的。肉类才是能量最高的。”
张峰乐了:“瞧你这一张白纸,画的线条不真不少呢!”
蔡文婧敲了张峰一下,“好好开你的车!”
张峰和蔡文婧拎着吃的喝的来到妇产科病房。张燕已醒,一见蔡文婧也过来,禁不住珠泪垂面。蔡文婧俯下身搂拍安慰着她,说:“别怕燕子,有我们呢,先好好养病。一些事,只要听你峰哥哥的,就没事啦。”
她们说着,张峰已经把吃喝在桌头柜上展开。张燕一见,说:“倒真是饿了。”是啊,从昨天晚上到现在,粒米未沾,如何不饿。
张燕说着,慢慢抽身半坐起来,小心地扶着疼的一种状态。张峰原以为她只是想坐起身来吃喝,谁知她又吃力地侧翻身,想下床。蔡文婧一边去帮扶她,一边问她想干什么,“刷牙洗脸呀。”
张峰和蔡文婧呵呵一笑。
岂料,隔床一个照看病人的四十多岁的慈眉娟秀的妇女问:“她这是保胎的吧?保胎尽量不要自己下床,做吃力的动作,要多平躺静卧,要不,胎会保不住的。”
张峰、蔡文婧一听,忙向那妇女致谢。
这是个热心的女人,把有关如果照料有小产征兆的产妇的许多事项,都跟张峰、蔡文婧说了,又特意关照张燕需要注意哪些事项,特别强调,第一周,最好不要下床,需要如厕,最好就在床上解决。
那妇女这一说,张燕的目光忧郁而悠远,满是困苦与无奈。这是特护呀。自己无钱请不起特护。总不能让张哥哥和婧姐做自己的特护吧。再说他们那么忙。
张燕正发愁,张峰已经端来脸盆、牙膏牙刷,蔡文婧托着张燕的腰背,将她从床上扶坐起来。张峰将牙刷递给她。
泪水,在张燕眼里直转,她接牙刷的手微微颤抖着。张峰小声道上:“要控制情绪,情绪波动大,也会伤胎气的。”
收拾完毕,张峰备吃的。蔡文婧却小声问张燕:“要不要放松一下?一夜了。”
张燕点点头。蔡文婧一筹莫展。那个热情的妇女一直关注着呢,立即提醒说:“你们去找护士,交给押金,就可以领一只床用坐便器。很方便。”
蔡文婧说了声“谢谢”,却仍然有些发怔。
张峰走床边,弯下腰,一腰伸到张燕腿下,一手搂住她的腰,轻柔地发力,就把张燕抱起来了,张燕下意识斺手钩住他的脖子,张峰一边把张燕往卫生间抱,一边甩头示意蔡文婧跟地过来。
张峰把张燕抱进卫生间,轻轻将她放下地,向着领略他意图的蔡文婧示意了一下,就出来将门拉上了。那热情的妇女先是有趣地看着这一幕,见张峰出来,纳闷子;一对小夫妻,夫助妻方便下很自然的事呀。
共进早餐时,张峰很自然地拿了两只烧卖一根油条送给那位热心的大姐。那大姐象征性地谦让了下,也就收下了。两床立即融为一体。
餐毕,张峰看了一下手表,朝蔡文婧,示意她好去了,蔡文婧便对张燕说:“我去给你请病假去。”
张燕情深义重又弱弱地叫了声:“文婧姐……”
蔡文婧去了。那位热心的大姐问张峰“你家是头胎吧。”
张峰只好含糊地“嗯”了声,张燕则害羞地转过头去。
大姐又说:“头胎娇。一点都大意不得。这些事,要有大人来照料,靠你们小两口自己,照顾不好的。我问你,你可知道,吃什么最保胎吗?”
大姐也不等张峰回答,便自问自答道:“鹅蛋。懂不?”
张峰有些仓皇地:“好好,我这就买。”
不一会儿,蔡文婧回来了,兴高采烈道:“搞定。燕子,你就放心休养吧。”
张峰:“那好,燕子,我还有公务,要去处理,我要走了——”
张燕非常心疼地:“可你一夜都没睡。”
张峰:“没事,男子汉,大豆腐,经得住开水烧的。”
这句话把张燕逗乐了,她收敛、小心地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