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那个军分区副政委的女婿尚有一定的理智能处理紧急情况,见医生要打针,忙问:“你们注射的是什么?”
医生:“镇静剂。这一针下去,正常情况,她很快会苏醒的。”
副政委:“你们是救护车过来的?”
医生:“是的,刚到,接到市委的指示就赶过来了。”
副政委:“这样,急救车的设备和药物都有限,万一我妈身体出现其他情况,你们可能应付不过来,还是快点送医院吧。”
殷秘书长一听,这副政委的女婿是弦外有音呀。他觉得副政委这时的建议很明智,便对医生说:“就按他们家人说的做吧 ,快送医院。担架呢?”
担架员其实刚才已经随着医生上来了,在门口候着呢,一听这话,立即进来,三下两下,就非常熟练地把戴夫人放平在担架车上,往外推。
副政委对妻子(戴书记女儿)和大甥子(戴书记儿子)说:“医院那头,我就跟过去,妈的事,你们暂时不要操心,这边,应该还有些情况,你们要和他们好好交流沟通的。”
戴书记的儿子女儿都是在官场摸爬滚打的人,对副政委的这番话和安排,全然理解,便点头说“行,你先去,回头我们就过来。”
戴夫人走了,203一时安静下来。
戴书记的儿子戴局长,掏出烟来,向所有人一一敬去。大家也不客气,顺手就接过烟,连句客气话都没有。
戴局长在殷秘书长身边坐了下来,向他伸出手求握,说:“现在我理解您建议我妈不要过来了,可是当时,真是——我一时也是屎糊住脑子了。”
殷秘书长顿了顿,说:“我说一句话,也许是套话官话,但,我又觉得是实话:关键的时候,要相信党,相信组织!戴书记去世的事,市委领导操碎了心。”
戴书记的儿子和女儿一时都无法接话。
殷秘书长:“这样,刚才那个队长其实只说了事情的关键节点,还有些事情可能没说到位,你们有什么问题,可以尽管问。我们有问必答,行吗?”
戴局长:“谢谢秘书长。那我就不客气问了。既然是12日夜晚去世的,你们为什么要跟我们说是15日去世的呢?”
殷秘书长看了邬局一眼。邬局答道:“过程比较复杂,总的来说,只是一句话,就是不想让你们家人知道真相。说实在的,当我得知真相时,也受不了的。更何况你们家人和你们的母亲。
所以,当时市委领导就作决定,将这件事的真相,缩小到最小范围,这样可以保护你们。
具体为什么要说15号去世?因为,是13号才发现你父亲失踪的,怎么也联系不上,当时他们做秘书的,既不好汇报,更不好报警,到14号,你父亲的秘书梁副秘书长,忽然想到你父亲,曾在这里以别人的名义租过这间房。
而租这房的时间,也快有二年了。他就抱着试试看的心理,和司机小孟一起过来。结果,发现你父亲已经在这里去世,那天,已经是14日下午了。他们立即向市委汇报,市委立即派我们过来侦察。而我们勘察当时就有了初步结论。
因此,在当时那种背景下,我们是不方便通知你们家人的。当时死因还不明。但花边的事情证据确凿。所以,我们立即对你父亲进行尸检。”
戴局长狠狠抽了几口烟,稍作思考后,说:“不好意思,这也是我要问你的问题之一,你正好提到。尸检,肯定是对的,但,为什么舍近求远,不在江州做,要远赴西京市呢?”
邬局:“你父亲,在江州,三天两头上电视,老百姓基本认识他,何况医生,在江州做,戴书记死亡的消息一下就会传遍大街小巷。在当时那种情况下,让市委如何处理呢,特别是,如果尸检再查出其他对他形象不利的原因呢?
所以,选择到西京市去做。同时,正好编一个他出差在外殉职的故事,这样对后事安排就会对你们家许有利。这样,这些结合起来,就只能编他15号去世。”
戴局长一听,心存感激,一时无语。
女儿却另有想法:“你们说的女人呢,抓到了吗?”
邬局:“还没有。根据我们技术鉴定,现场已经被人严重破坏,我们从你父亲身上检测出女性的生物证据,本意就是想查出那女的生物证据。为破案服务。那女的,也许是一个,也许是二个,我们迟早会抓到的。”
女儿恶巴巴地:“究竟是一个还是二个,你们公安,难道连这个最基本的侦察数据都不能明确吗?”
邬局一听,有些火,不客气道:“行,我负责任地告诉你,是两个。也可以告诉你证据,一,从你父亲的口腔里提取出两个女人的液状物,二,从鞋印,是两个女人在门口将皮鞋换成拖鞋进来的,走时,又将拖鞋归原位,换为皮鞋。”
戴局长急忙悄悄地拉扯了一把妹妹。父亲已经不在了,弄了这么大的丑闻,这一帮人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但维护父亲的形象的目的还是很明显的。父亲是分管政法的书记,死在女人床上,传出去,丢死人!当然,丢的不只是戴家人。
但,现在戴家人真不能再跟政府闹了,否则,他们真的跟你来个公事公办泄露一切,戴家人将来如何混世?
“另外,根据我们的仔细调查,还有个事实,我要告诉你们,戴书记自从两年前租下这间房子,平均每隔十天至半个月左右,在这里跟人相会。至于相会的是什么人,是一个,还是两个,等我们破了案,一定第一时间向你们汇报。”
戴局长忙道:“什么汇报不汇报的,你们公安,破个案,很不容易的,这次为我家老爷子的事,真是费了大功夫,真的,我非常感谢你们。有些不太相干的事,我们就不要了解了吧,妹妹,相信他们公安,一切由他们解决吧,啊?”
戴局长说着,使劲捏了捏从小跋扈的妹妹。这个妹妹,父亲没少操心,虽然专业学的公安,把她安排到国安部工作,多好的单位呀,但,跟人处不好,没办法,最后只好放到资料室里当个负责人,弄个科级干部当当。
戴局长的小动作,没逃过一直沉默的殷秘书长。
殷秘书长觉得时机成熟了,便开言道:“如果没什么问题问的话,我们就来谈谈正事,就是戴葆桢同志的后事安排的事。我先说明一下,来之前,书记全权委托了我,下面,我的意见,代表着市委。”
时间略停顿了一下,戴局长发出声比哭还要难听的笑,说:“秘书长,您刚才就说过了,一切要听党的,一切要相信组织。我父亲后事的事,好像市委原先有个方案的吧。”
殷秘书长:“是的。”接着,他倒背如流道:“一、补发三年工资;二、补助现金三十万;三、市委召开追悼会;四、悼词重点写他的工作成就。至于你们提出的他的一个孙辈高中毕业生进机关的事,不予考虑。”
“那,市委这个决议,现在还是有效决议吗?”戴局长问。
殷秘书长:“这要看你们家属的态度,如果你们拒绝,或者还要加上其他附加条件,市委就撤销这个决议,戴葆桢同志的去世性质,将根据公安的报告,实事求是向社会公布,并据此根据国家规定,给予抚恤。”
戴局长忙说:“我们尊重并愿意执行市委的决定。我们都是党员,哪能拒绝市委的决定呢,项、殷秘书长,那、那就请按市委的决定办吧。”戴局长出现些许慌张。
殷秘书长又问:“那妹妹呢?”
妹妹尚显迟疑。这和要求的相差得太远了。房子的事,一个字都没提。
正瞎想间,戴局长又扯她了。示意她表态。她懂得哥哥的意思,爸爸丢这么大的丑,还能弄这些好处,算了,知足吧。“我,我没意见。”
殷秘书长:“那好,麻烦二位签个字吧。”
说话间,殷秘书长身边的工作人员迅速取出二份文件和一支笔。戴局长先签的,边签边心里骂着:他妈的,这一切都准备好了。跟着妹妹签。以为完了,谁知殷秘书长又说:“这悼词稿,你们也要签字确认。”
于是两人草看了一下悼词,签了字。
最后殷秘书长说:“追悼会后天上午九点半在栗子山殡仪馆开,你们家人最好全部来……”
殷秘书长临别时上前握住戴局长的手,真诚地说:“好好照顾妈妈!”
这句话差点让戴局长流出男儿之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