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无意读到了“波伏娃”,惊愕地了解到波伏娃和萨特那超越世俗的爱情方式,顿时感到,这是一方良药。特别是波伏娃和萨特在契约的光芒照耀下,虽然各自有许多恋爱故事,但,最终最爱的,仍是对方,虽没结婚,但葬于一坟。
于是,她先尝试性地向吴建国推出了“波伏娃”,先让他有心理准备,而当厦门大学录取通知书飞来时,坚定了要通过“波伏娃多元爱情”来捍卫她和吴建国爱情的意念。
于是,临去厦大报到之前,她和吴建国达成了相关君子协定——尽管吴建国不太情愿。
但,赵丽天自己就愿意吗?
也不是。
和吴建国一起进行“波伏娃”情感实验,更多的是出于赵丽天对男人已知的认知,用一种以毒攻毒的方式,来保证自己和吴建国情感的质量和持久,他想用解放吴建国的方式,让自由的吴建国,把灵魂的根,锁在自己这里。
所以,她自己其实并不想践实。所以,才有那条“不要告诉和打听对方具体发生过什么”的协定。尽管,她到校后,机会频频,只要一伸玉手,就能揽过一段爱情佳话。但她只是把手扬起来,把那些向自己伸过来的机会,一一打掉。
她担心吴建国不敢践实,也像自己一样将生活主动投送过来的机会挡在门外,所以,她要给吴建国一个自己有“波伏娃”故事的假象。但一年半时间过去,她察觉吴建国还被一把无形的锁锁着,于是策划了一次“东北滑雪行”。
现在,事实证明,那次“东北滑雪行”的策划是有效的。建国终于解放了,敢于接受新爱了。赵丽天自然不想知道对方是谁——这毕竟是件让她心颤意涩的事,细节知道得越少越好,一切,把它当场梦。
但,她这个心思,这种特殊的策划,箱底是不能透露给建国看的。他的个性,一旦知道这只是一个单向执行的方案,他会立即刹车,一脚踢飞“波伏娃”,与她同步共振。
记不清是谁说的,爱一个人,首先要替对方着想。这永远是知易行难的,特别是在最核心的情感关系上,能首先考虑和满足对方的需求,那可不是需要一般的勇气和毅力。
但,赵丽天尝试了,成功了。瞧,吴建国并没有过那段故事疏远自己,反而更爱了。
当然,这样的实验,赵丽天到厦大后,在图书馆里读到当年著名女作家丁玲和萧红,她们都是先行者——她们同时接受两个异性崇拜者的爱,并共同生活在一起。
而大师辈出的民国时期的弄潮儿们,左手润珠右手揽玉的故事,几乎已经见怪不怪了。成功的男人,有权力拥有多元之爱,从人类学角度,优秀的个体,就是应该承担更多的繁衍使命。
赵丽天观察出来了,自己不给吴建国透底,他就被男人特有的担忧和醋意扰动着。而这个效果正是赵丽天需要的,唯如此,他才能放松、自由。
所以,在芙蓉湖边一栈桥边,在一块草坪坐下后,赵丽天单刀直入:“吴建国总经理,现在可以向董事长汇报昨晚要说的事了吧。”
吴建国爽快地:“好吧,我竹筒倒豆子。”
于是 ,吴建国把杨咏还是工商局时认识时说起,杨咏如何以支持她的事业为诱饵,想将他收为她的情人,但最终他拒绝后,自己的事业发展遭到她的一定报复。此后,断了几年私人关系。
这次,因“培训中心”抢险救人,再次交际,最终引来她那里一笔不小的建筑工程生意。但现为区委书记的她,还要他担纲“文化中心”项目负责人,自己婉拒了她,结果,她以威胁不让自己做“文化中心”工程逼其就范。
“你生气了?”赵丽天问。
“当然。”
“就为这个,你就打算真的放弃工程,跑到这边来会我?”
“不全是。主要,我担心她诱我上钩,做她的床上客。”
“哈哈!”赵丽天发出干笑。“我听说这个杨书记可是个大美人,是真的吗?”
吴建国看了赵丽天一眼,一时不想说。
赵丽天:“看来是真的。”
吴建国:“差不多吧,可以拍电影的那种女人。”
赵丽天有些夸张露出惊异之色:“是吧,看来比我强出许多。”
吴建国:“她怎么好跟你比?没有可比性。”
赵丽天:“你别哄我。美,就是美,你说她美,我也不会吃醋的。真的。但,美的人,要可爱,那才是真美。对吧。”
吴建国憨笑笑,未言语。
赵丽天拍了他一下:“你可真傻,人家给你大钱赚,人家愿意和你床头相伴,看看,多美的事呀,革命生产两不误,这可是天下男人的美梦呀。放在你面前,你却扔了!”
吴建国望望赵丽天,不吭气。
赵丽天:“是怕我生气吃醋吗?我们不是早就有‘波伏娃’规则吗?你不要想太多,要自己释放自己,我——不会吃醋的。真的。”
吴建国瓮声瓮气地:“你不懂。”
“那你让我懂呀。我是小孩子,需要大人教呢。”赵丽天随性地撸着他的头发,轻轻松松地说着。
“她那种人——我不喜欢,有控制欲。”吴建国终于将憋在心里很久的话说出来了。
“哦……”赵丽天似有所悟。
“你知道她客厅里挂了什么吗?武则天的诗。她是想学武则天,掌控男人,让天下都成为她裙下的奴隶!我要是向她妥协,我成什么了。我还值得你爱吗?”
赵丽天帮他愤愤不平道:“是啊,我家建国哥是项羽,是刘邦,至少是个关云长岳飞什么的,哪能做薛怀义?”
吴建国:“薛怀义是谁?”
赵丽天笑了:“是武则天的男宠之一呀,著名的男宠。”
吴建国:“嗨!”说着,情意绵绵地望望赵丽天:“我越来越不如你了。”
赵丽天:“那只是部分知识领域。文化是个大概念。”
吴建国心里笑了。自己不正是用大文化概念拿下杨咏的吗?
吴建国伸手把赵丽天往怀里揽,却被赵丽天抵住了,低声说:“这是校园。”
吴建国只好松开,只让两人肩头互相倚靠着。
吴建国:“所以,她拿项目威胁我,让我屈服,我能低下这个头吗?我宁愿不赚,宁愿把公司关了,也不低这人头!”
赵丽天伸手与他击掌:“对,吴总,你做得对,本董事长支持你!”
太阳渐渐被暮色吃掉了,倒映在湖里的,是湖周边的教学楼、宿舍楼的灯光,星星点点,悠悠晃动。
“丽天,要不你就保研吧。再读三年书。我呢,把公司全关了,换成现金,到厦门这边来,寻找机会,创业。这样,你学习,我赚钱,在一起,三不误。”吴建国诚恳地说。
赵丽天摇摇头,“厦门不是创业的好地方,要创业,到深圳去。再说,在中国,创业经商,都离不开人脉。你想想,当初天国大酒店,如果没有任春梅和我爸支持,能盈利吗?建筑公司也是吧,拿资格是秦晓哲帮了你,业务,也是我爸。
但你到了厦门,就是两眼一抹黑。要是真的遇上黑道,你找谁帮你?”
吴建国不得不承认,在江州,数次遇黑道,都是由任春梅(秦晓哲)和陈翀,以及赵元葆帮着化解的。
“你别乱想了,研究生,我不上了,明年,一毕业,我就回去,你还是回江州好好经营建筑公司和大酒店以及歌舞厅吧。管理要跟上去。”
吴建国:“那正好,把‘波伏娃’实验停掉。你同意吗?”
赵丽天愣愣地望着吴建国:“你——是不是无法接受,我——另有故事呀。”
吴建国垂下头去:“有点。”但跟着振起精神,“但我能控制住自己!”心想你东北滑行游,我不是一个字都没跟你提嘛。
“那行,这个问题我们暂搁。你打算在这里待几天?”
“一周吧。”
“好,那我就带你把厦门该玩的地方全玩到了。”
“OK!”
吴建国一吐“OK”,愣得赵丽天傻傻地望着他。
吴建国:“怎么,我不能说个洋字吗,就你们大学生可以吗?我早期生意就是和洋人打交道的,现在,也有涉及,OK是自然发出来的。”
赵丽天一笑:“你解释这么多干什么?我说不合适了吗?我看着你,只是觉得,这是从哪里来的一个大帅哥,居然还能说英文。我心里正赞叹呢!”
吴建国:“去你的吧。”
赵丽天一阵清脆地笑。“我去一个宿舍,取些东西,这几天,就跟你住宾馆了。”
吴建国:“那行,我陪你去,帮你拿东西。”
赵丽天:“不行的,女生宿舍男生是不好进的。”
吴建国:“那好吧,我跟你去,在楼下等你,总可以了吧。”
吴建国陪赵丽天到了女生宿舍,果然,门口有老大妈把门。赵丽天向吴建国吐了下舌头,说:“你等我,可能时间要长些,我要带几天的东西的。”
说罢,雀跃着去了。
但,很快又现身了。
把一张电报纸递给吴建国:“急!建国速回电给我。电话号码001……陈翀!”
吴建国看着这份电报,心里掂量着。
赵丽天:“那我们快去邮电局吧。一般的公用电话是不好打国际长途的,只要到邮电局才可以打。”
吴建国晃了晃电报:“不回。”
“为什么?”赵丽天显得有些紧。“你不看第一个字,‘急’吗?”
“‘急’也不回。因为肯定是杨咏的事,她找不到我,急了,通过陈翀。陈翀在杨咏没正大邀请我做项目负责前,就动员我。在这点上,她们俩是一个立场。那天动员我,我就没吭气。因为她不如我了解杨咏。所以,不回!”
赵丽天:“好,不回,我们痛痛快快,忘掉红尘之事,好好玩它一周!”
“对!”吴建国将电报撕了,扔进路边的垃圾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