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过去,杨咏都没收到陈翀来电。
急。
但杨咏没催陈翀,而是让财务一次性将三十万拨给了陈翀。
规划局倒是将规划草图拿来了,说,尽了最大努力,也不知领导中意不。规划局长是个懂事的,他没等。反正只是草案嘛,主要是拿来汇报所用,不完美总比没有好。
杨咏第一时间,把那些草图传真给陈翀。陈翀告诉她,这个图,只是张战略说明图,不在乎细节的,现在的关键,是要得到夏书记的认可。战略敲定后,才可以进入规划敲定和设计图出草。
战略敲定后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设计图出草。所有需要的诉求点,名和利的,都蕴含其中。
杨咏问陈翀何日归。陈翀说,很快了。
陈翀说:“你尽量见夏书记吧。大战略如能定下,第一时间通知我。”
在运作的行径路线上,陈翀和杨咏的思路是一样的。陈翀给杨咏的感觉,是个通才。
要见夏书记了,杨咏愁上心头。
这段时间,一直在悄悄打听,夏书记有什么个人爱好,身体是否有恙,或家里老母老父有什么困难需要特别照顾。但,没弄到一条有价值的信息。只知道一点,就是他夫人为什么没跟过来:夫人是某著名学府的教授,正率队研究课题。
让杨咏一时不知从何处下手。
电话拨过去了。没通过殷秘书,而是直拨他办公室的电话。
“事急吗?”夏书记在电话那头问。
“说急也不急,说不急也急。”杨咏如此答道。
夏书记笑了:“呵呵,你跟我绕口令哪。”
杨咏:“也不是啦,对你,也许不急,对我,很急。”
这样和夏书记对话,显得轻松随便。她需要这种气氛,更喜欢这种气氛。
夏书记:“好,你急。那就急事急办吧。你——晚上八点,到鹿跑泉吧。”
“行!”
这晚,杨咏本有一场酒宴的。她立即让齐主任帮自己推掉了。带着酒气去夏书记,不好。
下晚开始,杨咏就为自己的那张老天赐的漂亮脸蛋操起心来。一直是用淡妆的,给人感觉并没化妆,一切似乎是天生丽质。但重要活动,她都会在几个关键点上稍施粉黛,锦上添花的。但必须做到不露痕迹。
就这费功夫。
刚开始折腾,腹部却抽搐了一下。不好,那东西要来。
杨咏年虽三五,但仍痛经,每月都有老天对她的三天折磨。二十岁前,妈妈带她去看医生,医生告知,没良方,结婚后就会好很多,生孩子,基本根治了。
现在,杨咏处于婚姻状态下,但,这毛病几乎一点未减弱——没有稳定的夫妻生活。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今天来。
杨咏的痛经很厉害,最初要卧床半日以上。
杨咏躺在沙发上,给办公室去了个电话。是齐主任接的,一听她的语气,便愕然问道:“你怎么啦,病了?”
杨咏有气无力地:“你过来吧。”
齐主任迅速出现了。一见躺在沙发上脸色苍白的杨咏,有些慌急,问:“怎么啦杨书记你?”
杨咏:“我写字台右边最下层,有个暖水袋,你,帮我冲上热水,给我。”
齐主任一听,顿时明白。这样的情况,不是第一次发生。急忙到杨咏办公桌下,取出那只粉红的暖水袋。热水是现成的,齐主任往暖水袋里小心灌着, 一瓶水,差不多正好灌一袋。
齐主任拧紧暖水袋的盖子,试了试温度,忽觉不对,进了卫生间,将热水倒掉三分之一, 又灌进去部分自来水,满后,使劲晃晃,再试试袋暖,感觉合适,这才出去递给杨咏。
杨咏将温暖但不烫人的暖水袋放在肚间,闭上眼,却说:“下班,你们正常,小贺留下,让他吃好晚饭,等我。”
小贺是她的专职司机。
齐主任:“你晚上还有活动?不是推掉了吗?回家吧,我和小蔡(办公室行政女秘书)一起陪你回家,给你做几道暖胃可口的菜。”
杨咏孱弱无力地:“你——能让我少说几句话吗?”
齐主任立即领悟过来。她要休息,不要打扰她,不要再让费力说话。他“哦”了一声,但并没有马上出去,而是观察了一下,将衣帽钩上的杨咏一件风衣取下,给杨咏轻轻盖上,这才退出。
暖水袋让杨咏的疼痛感缓解了些。要不要取消和夏书记的会面?如此狼狈状,话都难说周全,去见他,岂不是出洋相……
杨咏动了让齐主任联系殷秘书,告知夏书记自己病了,来不了了。
她几乎就要伸手去抓电话,手却停在空中。
为什么不能这样见他?病西施,难道不是另一种美。再说,正好让他看看自己的毅力,让自己观察观察他对自己有无异意,岂不是天赐良机有意助我?
下班点到了。门被轻叩几下后,齐主任进来了,杨咏对他说:“给我泡杯糖开水,你就下班。”
过了会儿,齐主任将糖开水端了进来。杨咏又对他说:“你回吧。我想睡会儿,别让人来吵我。让小贺准备七点半出发。”
齐主任:“你还是吃点东西吧。想吃什么,告诉我。”
杨咏:“我没食欲。你回家吧。”
齐主任发了一会愣,悄悄把门带上。
杨咏躺在沙发上,似睡非睡,似疼无疼,全身的不舒服,焦虑感,熬着时间。七点半终于到了。小贺推开门,却不见她。原来她到卫生间做最后的打理。直接用凉水泼了泼脸,将本就很淡的粉妆都冲掉了。简单捋了捋发,就吃力地出了门。
齐主任站在门外,想上前搀扶一把,又觉得不妥,不远不近地跟着,直到她上车。
“去鹿跑泉宾馆。”她对小贺道。
这回,车到鹿跑泉宾馆大门口,门卫一见车牌,就将大门打开。车一直开到二号楼前,门口两个卫士,一见杨咏,既不询问,更不要登记,就直接放她进去了。
摁电子音乐门铃时,杨咏尽量调整着自己,因此,等夏书记将门打开时,是杨咏一张笑脸。
但,毕竟隐痛仍继续着,再装,都难将真相掩饰住。夏书记一边把她往里引,一边问:“你怎么啦,气色这么差!”
杨咏没立即回答,而是费力往里走,好像只要一说话,身上的能量就再也不能支撑她往前走。进入客厅,也不等夏书记说请坐,就重重落座在沙发上。
“你究竟怎么啦?”夏书记有些急切。
杨咏将气息喘匀了,这才答道:“没事,就是女同志每个月都要发生的事,不巧今天下晚启动了。”
夏书记“哦”了一声,满是诧异。“你——还没结婚?”显然,他是知道治疗痛经的最好办法是结婚的。
杨咏有些凄惋地:“结了,是一个特别关心我的领导帮我做的媒、做的主。”
望着夏书记满是疑惑的神情,杨咏补充道:“他在北京上班。我们大约一年聚一次。”
夏书记:“那——为什么不设法调到一起呢?”
杨咏:“他是中科院天文研究所研究员,听说马上就要升院士了,专门研究天上星星的。我呢——夏书记,如果我表现出色,你能把我调进北京吗?”杨咏说着自己先疲然笑了。
夏书记:“行,等我当了副国级时,一定调你进京。不过,首先要请你把我提升为副国级。”夏书记禁不住也乐了。
杨咏也被他逗乐了,但疼笑是很明显的。于是赶紧收住笑。
杨咏的生理反应全被夏书记收在眼里。“疼得这么厉害?”
杨咏:“前六到八小时,会很厉害。这几个小时熬过去,就会好很多。”
夏书记:“那你干嘛还要过来,可以改在明天嘛,明天应该会好很多,对吧?”
杨咏:“反正,躺在家里也是疼,到你这里也是疼。既约好了,还不如到你这里来边疼边把事情做了,也算是我一生中一次特殊的经历。”
夏书记用手指着她,叹口气,一会儿才说:“你可真会胡扯!”
夏书记说罢,转身进了内屋,只听里面一阵窸窸窣窣响,又听到流水的声音,
不一会儿,夏书记又现身上,手里拿着只被洁白的毛巾包裹着的暖水袋,说:“我的供血系统天生有些问题,动不动手脚冰凉,所以,到哪里,都会带这件东西,睡觉用。来,这东西,现在适合你。”说着,把暖水袋递给杨咏。
杨咏接过,微声地说了“谢谢”。
暖水袋贴近小腹,杨咏顿时感觉舒服许多。夏书记又拿了只靠垫过来,说:“你躺下吧,这样感觉会好一些。”
杨咏:“不啦,就这样已经插挺好了。”
夏书记:“没事,这里又不是社交场所。就算是社交场所,带病坚持工作,该躺,还是要躺的。听话,躺下不影响你说话、汇报工作。”
但杨咏还是没动。
“躺下,这是命令!”
杨咏用楚楚可怜的目光看着夏书记,缓缓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