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西感觉，吴建国个帅气而睿智的中国精英。

露西啜了口咖啡，便问：“你说的那个‘鸡尿道’呢？”

吴建国不禁乐了。

露西：“我的话可笑吗？”

吴建国忙刹住笑，表达歉意道：“对不起！”，又说：“我们中国话，许多时候，点到为止，领略其意，就行了，是不宜细细解剖的，一旦解剖，就失去想象力和美感。”

露西感悟地：“哦，是这样呀。好多人跟我说，汉语难学。但我猛攻了一阵，也能交流，觉得并不难。现在才意识到，我才学到一点浅浅的表层的东西。你们汉语学问很深。你以后多教我。”

吴建国：“如有机会，我一定效力。”

露西：“thank you！”

吴建国：“现在我们来说说汇率的事。官方3.81，肯定是不能去兑换的。而你说的所谓市场的8.6，那是黑市，在中国是违法的。但，中国有句老话，马无夜草不肥，我人生的第一桶金，就是在黑市上赚到，事业才起步的。

所以，你做‘文化广场’的股东，人民币，正规渠道无法走，我就协助你走黑市——”

露西：“这是要基于双方的信任才可以做的。”

吴建国：“我们今天刚认识，总不能希望凭一面之缘，就在绝地信任对方去蹚危险地带。所以，我设计了一个在我权力范围内，既让你无风险，也不需要你信任我的方式，就是你直接交美金给我就行，我按人民币市场价给你打入股收据。”

露西惊喜地站起来，差点要张开双臂拥抱吴建国。“真的！可以这样操作？”

吴建国：“原则上可以。”

露西皱眉了。可以就可以，什么叫“原则上可以”？

吴建国显然看出她的困惑，说：“是这样，你付出的美元，我全部要通过黑市渠道进行兑换。而这需要半年甚至更长的时间，有专业人士去做。还要防范被执法机构捕获——一旦抓住，全款没收的。

所以，这种操作，除了危险之外，还有就是你要支付一定的劳务给为你冒险兑换的人。但，我设计的方案里，你是没有风险的，因为我已经按人民币接收的方式给你打了收据。风险，全在我这边。所以，你不能按1：8.6兑换，而是1：8.”

露西：“哦，明白，那0.6就是那些走黑市人的佣金？”

吴建国点点头：“还有风险金，还有公关费——我们需要对个别执法人员表达敬意！”

露西：“我懂，我懂。”

吴建国：“所以，你交给我的18%股份的美金，只能按1：8换算。”

露西略一沉思。这个方案太好了，自己没有任何风险，只是损失0.6的汇率，但1：8总比1：3.81强多了，且自己没有任何风险。而风险全在这个帅气而睿智的男子汉身上。

他真是男子汉。

难怪他要把杨书记支走，因为这番操作，是违规违法的，不能让杨书记知道的。而这个方案，最大限度地保护了自己的利益。

露西：“吴，我想拥抱你。可以吗？”

吴建国扭过头去，未置可否。他的处女吻就是被一个美国美女骗去的。莫不成这个露西是想以身相谢？

吴建国伸出手去，说：“在中国，我们就用中国式的感谢，行吗？”

露西无奈，只好伸出手，和吴建国握着，久久捏摇着，吴建国往外抽了，她才作罢。

吴建国打电话给大堂的杨咏，请其回来。

就在等杨咏上来期间，露西忽然问：“你刚才说‘马无夜草不肥’是什么意思？”

这不由让吴建国感叹，露西学习真专心。“大致意思就是，有时候，要做些违规的事，才能更好地发展。”

“这和马和夜草有什么关系？”露西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吴建国正要细细解释，杨咏来了。

杨咏进来就说：“你们中美谈判，把我苏联支配到黑瞎子岛上去了。”

三人哈哈大笑。

露西笑着笑着，忽然刹了车，深思起来，自言自语道：“文化广场项目落成，周边的商铺和住宅房价都会大幅上涨，应该现在立即出手，购下那些商铺和住宅。”

杨咏不由看了吴建国一眼。这些吴建国早就料到，并且已经频频下手。露西才意识到，黄花菜都凉了。

吴建国道：“你可能对中国还不够了解，那些房子，绝大多数都是无产权房，或者说，产权是房管局也就是国家的。但国家现在一概不出售的。只有少数特殊的房源，是有产权证的。”

露西：“那就更宝贝了，你们中国话不是说，物以稀为贵吗？”

吴建国：“可是，据我所知，周边的商铺，但凡有产权的，已经被敏感的商家买走了。”

露西显得吃惊：“是嘛，你们中国有这么敏感的商家？”

杨咏不无得意地，“露西，中国在融入世界。”

露西：“那，那些住宅呢？”

吴建国不由问道：“那些住宅有投资价值？”

露西点点头。“根据江州这样的城市规模，以及在中国经济版图上的地位，像文化广场这样既处于城市核心，又紧靠着市政府，目前又有文化广场的大型开发，周边的住宅，一定会被整体拆掉重新开发的。世界所有发达国家都是这样走过来的。

而那些住宅，几乎都是一层高的小院形的建筑，容积率极低，应该在0.6.至0.9左右，而城市核心区住宅，基本在3.5至5.5的，这样，将来就会吸引很多地产商来开发。如果此时买一些，等待拆迁，就收一笔可观的收入。”

这点，其实吴建国早就意识到了。但不似露西这般坚定。再说，拆迁，得看政府总体规划，在目前江州市总体规划中，尚未将这地块的拆迁放入议事日程。因此，就没下手。

“你看好，是没用的，露西。”吴建国道。

“是不是住宅不允许我们外国人买？”露西她看着杨咏问。

杨咏却把目光投向吴建国。对房地产具体政策，她这个当书记的并不了解。

吴建国：“是的。住宅、商铺，都不允许外国人购买。”

“这没关系呀。刚才你的思路启发了我。我可以在中国寻找代理人呀。用他们的名字来买，我付适当的佣金就行了。”露西道。

吴建国问：“那你在中国有亲友吗？”

露西摇摇头。

吴建国又问：“有值得生死相托的朋友吗？”

露西更是摇头，同时思考着，“朋友，应该算是有的吧。”说着她指了指杨咏，“比如杨书记。”

吴建国笑笑：“她是不可以帮你做这件事的。”

露西瞪大她美丽的双眼：“这是为什么？”

吴建国：“因为她是政府主管一方的官员，是共产党员。”

露西：“这有什么。我们美国，州长总统都是可以自己买房子的，而且买多少，是不受限制的。”

杨咏亲昵地拍拍她：“露西，那是美国，这是中国。”

露西：“可你们不是说在和国际接轨吗？”

杨咏：“那是需要一个过程的，再说，如何接轨，接出个什么样式来，还是未知数的。肯定不会和你们美国一模一样的。”

吴建国很直接：“露西，这事要和你解释，得说半天，你可能也未必能理解。反正，她，是不适合代你买房的。像那些商铺，她是明知自己买了有的赚的，但她不能买。”

露西愣愣地望着吴建国：“那，你呢，能不能帮我买？”

吴建国摇摇头，“我这个身份，是不合适的。包括我自己，都不适合买。我是这个项目的实际运营者，瓜田李下，是不可以的。”

露西又茫然了。显然，她没听懂“瓜田李下”。忽然，她灵光一现道：“对了，我可以嫁给你，我们结婚，这样，你不就可以了吗？”

吴建国乐了。美国人可真敢想真敢说。

吴建国：“露西，我有恋人的。”

露西：“这不冲突的。我们结婚，只是走个法律程序，你继续和你的恋人保持关系。现在只听说你们中国姑娘嫁我们美国小伙子，还没有美国姑娘嫁你们中国小伙子，如果我嫁你，会成为美谈的。”

吴建国摇摇头：“露西，谢谢你信任我。但这条路肯定是行不通的。因为我恋人会生气的。我很爱她，不愿看她生气。”

露西：“这有什么好生气的，在我们美国，一个有魅力的男子，同时拥有一二三个恋人，是很正常的。再说，我们只是名义上的夫妻。”

吴建国：“露西，那是美国。这是中国。”吴建国忽然想到赵丽天倡导的“波伏娃多元爱情”。前卫的中国人在向西方靠拢，他们在尝试和品尝多元之爱。但，这个露西，肯定不合适的。

露西沮丧地软坐在沙发上，怅怅地望着杨咏。

杨咏脑子转得极快，问：“主要问题解决了？”

这一下让露西眼睛亮了起来，“解决了。你们这位吴总，厉害着呢。”

随即，露西使用起中国智慧，对吴建国说：“吴总，我感觉，你是什么问题都能解决的人。我想买房的事，我相信在你心里一定还有备案。”

吴建国定定地看她一眼，说：“是有方案。但，这个方案是有风险的。”

露西：“我们美国人就是爱冒风险，否则，就不会有现在强大的美利坚合众国。请说说你的方案吧。”

吴建国：“好吧。我这人，其实没什么本事，就是爱交朋友，这些年，交了一些朋友，我可从他们中挑一两个，来帮你代买……”

吴建国说到这儿，忽然发现杨咏在给他使眼神。

显然，杨咏不同意他这样做。买房是大事，挂在别人名下，将来房子如果真按露西所说，翻倍增值，而产权却在代理人名下的，谁知道会起什么风波。

吴建国还是嬾呀，只知道热心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