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因连年丰收,再加上新政初步取得成效,整个北方的经济呈现出跳跃式的增长态势。
于是,朝廷里不少老臣提议,修缮旧都,将天子送回旧都,以此安抚民心。
然而,曹老板显然不会同意。
好不容易才把刘家的威望控制在可控范围,要是再让天子回旧都,万一死灰复燃可就麻烦了。
于是,曹老板下令,由陈群负责修缮扩建皇宫,规模制度全都依照未央宫的描述来办。
家底殷实,国家的象征可不能太过寒酸。
大手一挥,给我扩!
果然是基建狂魔,仅仅一年的时间就将新宫建成。
未央宫,周长二十八里。
依托龙首山的地势建造台殿。
前殿东西宽五十丈,周围有台殿四十三座、宫十三座以及一个池。
前宫是大臣们办公的地方,要是工作太晚,还能在此留宿。
这里建有最早的图书馆——天禄阁,以及最早的档案馆——石渠阁。
真正只有皇帝能进,外臣禁止入内的地方是后宫。
诸葛瑾坐在殿内,看着四周精美的雕梁画栋,闻着尚未散尽的木料特有香气,心中满是惊讶。
“我曾听闻曹操虽独揽大权,但对天子颇为尊敬,看来此言或许不假。”
“虽说北方实力强大,可如此大规模地大兴土木,必定劳民伤财。”
“曹操愿意耗费钱粮为天子建造新宫,要么是心里还念着汉室旧恩,要么……恐怕距离篡位的日子不远了!”
就在诸葛瑾四处打量时,一名侍卫走进来,向他行礼:“先生,现已临近正午,魏王、齐公以及百官刚刚下朝,正在用餐。”
“魏王特意叮嘱小人要招待好先生,这只是些家常便饭,还望先生不要嫌弃。”
诸葛瑾一向友善待人,即便眼前只是个不起眼的小人物,也不例外,微笑着点头表示认可。
侍卫一声令下,立刻有人端着几个木盘进来,木盘上放着几个铜盘,还有一壶金灿灿的青铜酒樽。
只见盘中分别盛着一盘加了香椒的羊肉、一只整鸡、一盘鱼脍,最后还有一大盘切好的牛肉。
下人走上前,为诸葛瑾斟酒,酒壶中流出的是如血色般的葡萄酒。
在这个年代,这可是极其珍贵的美酒,有人甚至靠进献葡萄酒谋得了地方职位。
诸葛瑾心里明白,对方说的“家常便饭”可能只是自谦之词,但也没想到会如此丰盛,尤其是还有羊肉,更夸张的是竟然还有一小盘牛肉!
按照礼制,不是诸侯不能食用羊肉。
诸葛瑾只是大夫级别,勉强刚够着卿的门槛,还没资格享用。
诸葛瑾叫住正要离开的下人:“是不是上错了?依照礼法,不是卿不能吃羊肉,牛肉更是只有诸侯才能食用。麻烦你还是撤下去吧!”
虽说如今是乱世,但这里毕竟是皇宫。
私下里,礼崩乐坏没人干涉,哪怕关起门来行为再出格也无所谓。
可在明面上,该遵守的规矩还是得遵守。
只见那下人笑着解释道:“先生误会了,因齐公平定北方,如今牛羊虽说依旧珍贵,但比以前要好很多。”
“况且如今天下在魏王辅佐天子的治理下,百姓生活安稳,家家都有余粮能够饲养鸡鸭,就算是普通百姓,一年也能吃上几次肉。”
“所以魏王改制,士人可吃鱼脍、猪肉,大夫和卿能吃羊肉。唯独牛肉不可,因为它能耕地,仍保留旧制,非诸侯不能食用,且诸侯和天子若无特殊原因不得杀牛。”
“这牛肉,是前些日子老死的一头耕牛,是魏王特意吩咐我们为先生准备的,还请放心享用。”
下人说完转身要走,又被诸葛瑾叫住,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块铜锭放在桌上。
“我还有些问题想请教,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我刚才听你说,在魏王治理下,整个北方百姓安居乐业,家家有余粮,甚至还能饲养家禽家畜。”
“可如今天下尚未平定,前几年又征战不断,魏王是如何把治下打造得如同盛世一般的呢?”
下人笑了笑,开始回答:“先生长期居住在南方,不了解北方的情况也情有可原。”
“我们虽连年征战,但只要是齐公带兵,必定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几乎没有什么损失。”
“朝堂之上,在魏王的令下,田税一直在减免,现在已经降到十五税一。”
“要是遇到灾年,本郡太守经过核实后,会马上免除赋税,甚至还会发放救济粮。”
“再加上朝堂上荀君、郭祭酒、贾大人、程大人等诸位的治理,很少有官员敢苛待百姓。”
“魏王还分设六部,让它们各司其职,单说工部,这两年兴修水利、建造大坝,用来灌溉农田。”
“在这样的情况下,百姓的日子怎么会不好过呢?”
诸葛瑾听后大为震撼,他虽知道这些年江东与北方可能差距不小,但没想到差距竟如此之大!
虽说一直有商贾往来于南北,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当诸葛瑾乘车进入许昌城,亲眼看到的盛世景象可不会有假!
田间小路上,孩童嬉笑玩耍,村口老人们聚在一起闲聊。
傍晚时分,村庄里炊烟袅袅升起,一片静谧美好。
甚至多年未曾听到的乡间鸡鸣狗吠声,也再次响起。
这可是自黄巾之乱以来,多少年都不曾出现过的场景。
“主公啊!面对这样的对手,我们……真的还有胜算吗?”
……
享用过一顿丰盛的午餐后,诸葛瑾被引领至偏殿休息。
直到午后,他才在侍从带领下前往曹昂所在之处。
在侍卫的陪同下,诸葛瑾走进一间风格颇为朴素的宫殿。
殿内既无熏香萦绕,也不见琳琅满目的青铜摆件。
映入眼帘的,唯有堆积如山的公文竹简,以及一位面容俊朗、胡须飘逸的中年男子,正端坐在桌案之后。
“世子,诸葛先生到了。”
听到下人的通报,曹昂写完纸上最后一笔,轻轻放下毛笔,旋即迅速起身,热情地迎接诸葛瑾。
“久仰瑾先生大名,我与公休私下交情甚笃,他常对我说,自己才能不过平平,家中还有两位兄长,能力远在他之上。因此,我对瑾先生早已心生敬仰,神交已久。”
诸葛公休,名诞,是诸葛亮与诸葛瑾的堂弟,如今在吏部担任要职。
在曹氏集团中,也算是除元老级人物之外的高级官员了。
诸葛瑾看着眼前气质不凡、英姿飒爽的曹昂,不知不觉间稍稍放松了些许警惕。
“世子过誉了,这都是公休自谦之语。反倒是世子的贤德之名,在下即便身处偏远之地,也如雷贯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