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起身,拖出床下的箱笼。
里面只有一件罗裙,是去岁生辰时我咬着牙买下的,一直舍不得穿。
抚摸着粗糙的布料,我也不知自己心中期盼什么。
我又用荷包卖掉的钱,雇了一辆牛车。
牛车晃晃悠悠,走得很慢,看着路边缓缓倒退的景色,我的心愈发忐忑。
城郊的皇家马场,是个等级森严的地方,五品以下官员的亲眷都被拒之门外。
而我,却满心执拗地想要靠近。
到了马场时,我才后知后觉,自己冲动了。
还没来得及后悔,便被人拉了进去。
一个马夫指着地上的草料斥责我:
「刚出生的小马娇贵,你怎得跑去偷懒?若是再有一次,今日的工钱一文也别想拿到!」
我有些手足无措。
明明我穿的是自己最贵、最漂亮的裙子了。
却依旧被认作是马场里的下人。
我在马夫的怒视下,沉默地搬着草料,给小马收拾马圈。
午后的阳光越发炽热,汗水顺着脸颊滑落。
我直起发酸的腰,透过围栏,看到马场上,一群人骑着骏马飞驰。
每匹马耳上拴着一条丝带,他们在比谁抢到的丝带最多。
带头的是个女子,一身艳红色骑装,英姿飒爽。
她手中正举着一条绿色的丝带,一边双腿用力夹着马肚,一边扭头冲身后大笑:
「顾言,你的丝带本郡主笑纳了!」
言吹起她的黑发,耀眼又夺目。
顾言追在郡主身后,眉眼尽是温柔。
果真是极为登对。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灰扑扑的裙子,和沾满脏污的双手,不由自嘲一笑。
原来,差距如此之大啊。
原来,我真的连做顾言的妾室都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