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也不想多待,转身就跑,逃离这个让我难堪的地方。
之前那个训斥我的马夫,见我要走,几步赶了上来。
他将三十个铜钱塞到我手里,眉头紧皱,疑惑地问:
「现在就走?干到晚上还管饭。」
我下意识接过铜钱,手忙脚乱地在裙子上擦拭着,仿佛这样能擦掉我的窘迫和狼狈。
我扯了扯嘴角,向他道了谢。
很意外,铜钱沉甸甸的,竟让我那原本郁结的心情,莫名松快了不少。
离开马场,我独自去了集市。
集市人来人往,喧闹非常,走货郎还在卖力兜售着自己的货物。
深吸一口气,我上前掏出身上所有的铜钱,与他讨价还价。
最后花了四十五个铜钱,买回了那只银簪子。
我将簪子戴在头上,对着镜子照了又照,突然笑出了声。
笑着笑着,眼泪就不受控制,顺着眼角流了出来。
顾言回来得很晚。
我坐在灶房里,就着还没熄灭的炉火,认真地绣着荷包。
这是我准备给姑母的见面礼,每一针每一线都夹着对未来的期许。
顾言站在那里,静静地看了我很久。
炉火跳跃,暖了深夜的寒意,他的眼眸也染上了些许柔情。
我以为我看错了。
他慢慢走过来,声音低沉:
「阿阮,今日是我不好。我保证明日一定陪你去集市,一定把那只簪子买回来!」
他抬起手,还是习惯地想要揉搓我的发顶,却发现了我头上戴着的银簪子。
映着炉火,簪子微微发亮,闪了顾言的眼。
他呆愣了一下,茫然中带着些不知所措,是我从没见过的样子。
我微微扬起头,抿着嘴问他:
「好看吗?」
他喉结滚动,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最后,他逃也似地回了自己的屋子,关上门的那一刻,我听到很轻很轻的一声:
「对不起。」
心里似乎被狠狠扎了一下。
其实没有什么对不起,我也马上就要不告而别了。
我拿起荷包,重新绣了起来。
可颤抖的针却不听使唤,总是扎在手指上,一滴血染红了细细密密的针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