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邱强案结束,光明分局刑侦大队也清闲了一段时间。
上午,太阳从窗外照射进来,把刑侦大队的办公区照的暖洋洋的,陈默坐在自己的工位上,一边看着小说,一边在心中盘算着师父李爱国的出院时间。
掐指一算,时间也差不多过了一个月,最近李爱国在医院呆的挺爽,生活节奏慢了不少,不会再有案子缠着他,每天还有师娘田娟给他端茶倒水,这日子都快赶上退休了。
正当陈默看着倚天屠龙记的时候,门外突然传出一阵熟悉的脚步声,这个节奏是李爱国独有的节奏,陈默一抬头,果然看到了师父李爱国。
“行啊,你小子,我去趟医院,还给你撞出了个大案子。”李爱国笑眯眯的穿着警服,端着个茶杯,走进了刑侦大队的办公区。
“师父,你回来了。”陈默起身,接过师父李爱国手中的茶杯,往进续了一些热水。
“嗯,不回来也不行了,吴局给我打电话了,出了个案子。”李爱国将警帽往桌子上一扔,说道。
“又出案子了?我怎么不知道?”陈默有些疑惑。
“在双山镇,有个煤矿被人抢了,会计室被洗劫一空,一个快退休的老会计被活活打死,这帮人抢走了十几万块钱。”
出了命案,陈默皱起了眉头。
“走,师父去看看。”
广华机械厂废弃矿区内,陈默看着几名法医围着的尸体,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老会计王万里正躺在地上,死状莫名凄惨,陈默看着尸体,一张张档案里的照片却突然开始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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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万里遇害前一天
广华机械厂废弃矿区的野狗在月光下刨着煤渣,五个黑影翻过锈迹斑斑的铁丝网。
领头的赵大勇啐了口痰,工作服袖口磨得发亮——他们都是矿区下岗职工的子女。
“财务楼三层!”瘦猴指着苏联式建筑的红砖房,三年前国企改制时这里就断了电,月光透过破碎的玻璃窗在走廊投下蛛网状阴影。
撬开第三间办公室时,铁棍砸在锁头的声响惊醒了值班的老会计王德发。
手电筒光束扫过年轻人错愕的脸,老会计认出了机械厂赵工的儿子:“小赵?你们这是...”
铁锹带着破风声砸中颅骨的声音让所有人僵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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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爱国站在陈默身边,他看着现场凌乱的脚印,说道:“不止一个人,估计有四五个人来的。”
陈默点点头,说道:“师父,要不先提取脚印,送给专家,应该会有一些线索。”
法医将老会计王德发的眼镜装进证物袋时,镜腿处凝结的血痂簌簌掉落。
法医将证物袋递过来时,陈默注意到镜片裂纹处沾着几点暗红色碎屑——这显然不是死者的血迹。
“师父,镜框缝隙里卡了东西。”他掏出镊子夹出一片带纹路的皮革碎块,在阳光下泛着机油特有的金属光泽,“像是劳保手套内侧的防滑层。”
李爱国眯起眼睛看着证物袋,他缓缓说道:“我记得只有广华机械厂的工人才会穿这种劳保手套。”
说到这,李爱国扭头看向广华机械厂保卫科主任:“能不能把最近三个月厂里工人的名单给我一份。”
保卫科主任面带忧色:“李队,是这样啊,我们广华机械厂最近正在改制,有不少人都下岗了,人员流动比较大....”
“那就把下岗工人名单给我一份吧。”陈默说完,对着师父李爱国说道:“师父,我怀疑凶手很有可能和下岗工人有关。”
“说说你的想法。”李爱国把陈默拉到一边,说道。
“师父,现在机械厂改制大家人心惶惶,不在下岗名单里的工人生怕犯一点错误被下岗,只有下岗名单里的工人才会放手一搏。”
“嗯,倒是有点道理。”李爱国再次和保卫科主任说道:“那麻烦你把下岗工人名单给我一份吧。”
很快,保卫科主任就拿着一个档案袋走向了师徒两人,说道:“这是最近机械厂下岗工人的名单,你们看看吧。”
李爱国接过档案袋,打开一看,里面足足有好几页纸,每一个名字背后,都是一个沉甸甸的家庭。
“给一中队也转一份过去,你们两个中队一起干活儿,争取早日破案。”李爱国把档案袋塞给了陈默。
陈默拿着名单回到了光明分局刑侦大队,胡峰和刘若凡立刻凑了上来。
一中队队长魏建国此时此刻也凑了过来,他接过陈默手中的名单,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说道:“这个赵大勇我眼熟的很,他爹是二十年前矿区坍塌事故的遇难者。”
很快,警方查出了赵大勇的社会关系,他有四个发小,都是下岗工人的子女,分别是——瘦猴、大刘、红姐、小斌。
“陈默,要不要向上级请示,发个通缉令?”魏建国问道。
“魏队,我怕这样会打草惊蛇。”陈默捏着下巴思索道。
“要不先这样,我们先摸排,你给我点儿时间。”
魏建国点点头,说道:“好,那我们先分头行动,我去摸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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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上午,在郊区废车场,陈默将刑侦大队唯一一辆警车停在了附近,胡峰和刘若凡跳下车,眼神中有些疑惑。
“陈队,你带我们来这儿干嘛?”刘若凡有些不解,陈默这一路都神神秘秘的,去哪也不说,也不让问,还让几人把枪给带上了。
“嘘,小点声,我接到了情报,这几个人有可能今天在废车场里分赃。”陈默双手做出了一个下压的手势。
“啊,陈队,这你都知道,你怎么知道的?”刘若凡一脸的不可思议。
“我有线人。”陈默搪塞了过去。
“要不说你能当队长呢,陈队,我太佩服你了,你这线人可真厉害。”刘若凡竖起了大拇指。
“少拍马屁,赶紧叫人。”陈默扭头催促道。
“好嘞。”
废车场内,赵大勇等五人正靠在一起,他们围成一圈,中间有一个黑色的塑料袋。
“大伙儿,分一下吧,我知道大家都有难处,比较着急的,就多拿一点儿。”赵大勇环视一圈,舔了舔嘴唇。
这时,警笛声骤然响起,陈默举枪破门而入,李爱国等人则带人堵住了后墙缺口。
赵大勇几人想跑,发现没有退路后,果断抄起扳手想要反抗,但被胡峰一个擒拿摔在了油污斑驳的水泥地上。
“不许动,警察!”黑洞洞的枪口指着五人。
审讯室里,赵大勇盯着桌上带机油味的劳保手套碎片,颓然交代:他们原计划趁月底发工资日盗窃,不料撞见值班的王会计。
老人认出赵大勇后颤巍巍要打电话,瘦猴情急之下抄起铁锹...
“我爸为厂子挖了三十年煤,塌方死了才赔五万块。“赵大勇突然哽咽,手铐在日光灯下泛着冷光,“红姐她妈尿毒症等钱透析,小斌妹妹的大学录取通知书还压在枕头底下...”
三个月后,法院当庭宣判时,旁听席上几个白发老人攥着泛黄的厂区合影默默垂泪。
陈默合上案卷,看见窗外枯叶打着旋儿落在警局台阶上,突然想起师父说过的话:“改制浪潮里的一粒灰,落到人身上就是一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