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顾得上去思考蓉姐短信背后的意思。

　　第二天上午十点左右。

　　我和李四，就按照约定，出现在工厂门口。

　　本来我想把酒给提在手上。

　　却被李四死死拦下。

　　“我的哥，你可千万别乱来。这酒得吃饭的时候用。”

　　比起李四的社会经验，我当时确实有些不够看。

　　根本没反应过来李四嘴里话到底啥意思。

　　李四打完电话之后。

　　很快，蓉姐嘴里的那个死胖子。就出现在工厂大门后。

　　先是越过门缝，在我和李四身上快速扫了一眼。

　　“李先生？冯先生？”

　　打开大门后。

　　那位厂长试探性的开口。

　　看到我两点头之后。

　　脸上立马扯起一个脸谱化的笑容。

　　“昨天咱们通过电话的啦！两位。我姓徐。”

　　“没想到两位这么年轻哦，年轻有为。年轻有为啊！”

　　初次见面的客套话不可避免。

　　我牢牢记住李四让我少说话的交代。

　　站在李四后面，好好看着李四的人情世故。

　　两个人脸上的笑容，就没停下来过。

　　从大门口，一直到厂长办公室。

　　两人嘴里的奉承话就没听过。

　　“冯先生？请问贵公司准备买多少件？我们这边最近产能不错的哦。”

　　徐厂长给我递上杯茶。

　　那些奉承话说完之后。

　　徐厂长显得有些迫不及待。

　　眯起的眼睛里头满是期待的神采。

　　我问过李四。要是我不得不开口的时候咋办？

　　李四就一句话。

　　“模棱两可，少说少错。”

　　就像真做生意似的。

　　“多多益善吧。”

　　我避开徐厂长的问题。

　　我可没有真实的经历，我也不知道这行业里头有啥规矩。

　 所以，我尽量避开徐厂长的眼神。说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徐厂长，我们在湖南还是有很多渠道的。具体的话，还是得看看质量和款式咱们再定。”

　　李四很聪明的接过话头。

　　“也是，茶也喝得差不多了，咱们要不边看 边聊？”

　　徐厂长比我们年级大这么多。

　　李四一开口，徐厂长就明白过来话里的意思。

　　这话也正中我们的下怀。

　　厂区很大。

　　主要分为三个大区域。

　　一个厂房里堆满了缝纫机。

　　布条和那些针线几乎把厂房的过道堆满。

　　空气里全是那种酸酸的织物味道。

　　“咱们这儿和别的地方不同。”

　　“你们可能不太清楚。我们这里做事的呢，都是以前这里矿场的工作人员。”

　　“矿场倒了之后，咱们也就指着这个制衣厂吃饭了。”

　　徐厂长的话里有些无奈。

　　“哎呦，那您可真有本事。养活这么大一家子。”

　　李四只要能抓住机会，就是猛拍马屁。

　　“不，不是，这厂，我虽然是厂长，但是老板可不是我。”

　　“是我们原来矿场赵老板，他人心善，不忍心咱们这些在矿场干了半辈子的人没了活路。算是给咱们送了个饭碗吧。”

　　对于李四的马屁，徐厂长立马摆手。

　　“那这生意？是还得找那位赵老板拍板咯？”

　　李四把嘴里的话套成一个个线头。

　　小心的套着徐厂长的话。

　　我和李四，所预想的最好情况。就是能通过这单生意，见到那位赵老板一面。

　　来这县城里头接近一个月的时间。

　　除了知道这个厂和目标姓赵以外。

　　别的啥都不知道。

　　“哈哈哈，不用的不用的。赵老板虽然是咱们老板，但是平时制衣厂的事，他基本不过问的。”

　　“咱们的生意，只要你们没问题，我和财务商量商量就能直接拍板。”

　　徐厂长以为我们是害怕这生意的流程繁杂。

　　赶忙解释。

　　却不知道这话，直接又让我心里火焰熄灭大半。

　　他妈的，这算怎么个事。

　　费劲心思，从头到尾换了身行头之后。

　　这时候发现，又是条死路。

　　“哎哟，那真可惜了。我还挺想见见这位心善的老板的。”

　　李四有些遗憾的开口。

　　“咱们老板很低调，除了逢年过节，我都见不着。”

　　徐厂长打着哈哈，一路把我们领到仓库。

　　满墙都是挂满的衣服版式。

　　徐厂长拿着一根长长的晾衣杆。小心的取下来，一件一件的给我们说着这些衣服的优点。

　　对于徐厂长的絮叨。

　　我根本一句话都没进耳朵。

　　我只知道，第三条路，又是条断头路。

　　大半个月，把我想出来的三条路全砸烂。

　　这种挫败感，别提了。

　　不过我并没有表现出来。

　　还是耐心的跟在李四身后。

　　李四更加耐心。

　　甚至饶有兴致的指着几件衣服，让徐厂长多给他讲讲。

　　俨然一幅真正的业务员模样。

　　“哎呦，咱们这时间也不早了。徐厂长要不咱们边吃边聊？”

　　“我和冯经理，今天早上一路赶路，连早饭都没吃。不满你说，这时候我都快饿晕了。”

　　李四诚挚的发出邀请。

　　饭局这事，在谈业务的流程里面简直再正常不过。

　　徐厂长也没有推辞。

　　只是打了个电话。

　　“你让财务部小陈，现在去厂门口等着。待会陪我出去谈个业务。”

　　而那个小陈，在我们走到门口的时候。

　　差点让我和李四惊掉眼睛。

　　徐厂长嘴里的小陈，正是蓉姐。

　　此时的蓉姐，正穿着一身黑色的干练西装。

　　站在保安室门口。

　　短暂的眼神接触。

　　我们赶快岔开彼此的眼神。

　　生怕任何一个细节被身后的死胖子看出端倪。

　　“走！我给两位介绍一下，这位是咱们工厂的财务。颜值和实力都在咱们工厂顶呱呱的。”

　　“很多细节，还得这位财神爷和你们两位对接。”

　　徐厂长指着蓉姐向我们介绍。

　　“咱们中午就随便吃点儿？”

　　徐厂长的提议，我们自然不会拒绝。

　　“客随主便。”

　　李四小跑到我们开来的车后头。

　　取出那两瓶下了大价钱的五粮液。

　　“诶！我下午还得在厂里上班呢，这酒我可不能喝。”

　　徐厂长看到李四提来的酒连连摆手。

　　“当然当然，我们跑业务跑久了，这吃饭啊，不配点酒还真吃不下去。”

　　“我和冯经理喝也行。”

　　李四丝毫不担心。

　　只要徐厂长上了桌。

　　这酒，咱们就有办法给他灌下去。

　　这话，我们也有办法给他套出来。

　　趁着徐厂长开车的空隙。

　　蓉姐悄悄凑近我的身后。

　　用我们三能听见的声音，靠近我的耳朵轻轻开口。

　　“臭男人。”

　　听见这话的李四，立马转过身。站得笔直。

　　拿着手机一阵嘟囔。

　　“这手机可真手机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