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条！”

　　我报着打出去的牌。

　　“嘿，站住站住！七条你都敢打？”

　　“清一色的碰碰胡，哈哈哈哈，谢谢老弟，谢谢老弟。”

　　赵有德一把掀开手牌，一只手拿着嘴边的烟。

　　一只手不断拍在牌桌上。烟灰随着嘴里的话一起被洒得满桌都是。

　　“哎哟，我给忘了，老哥打了这么多万字筒字，明显做条一色嘛，我这脑子。真笨。”

　　我懊恼的拍了拍脑袋。

　　十足的菜鸟动作。

　　这已经是这局麻将我放得第七个大炮了。

　　“老弟，你咋今天跟炮兵似的。”

　　“跟瞄准了咱们似的，一打一个，一打一个。”

　　徐厂长揶揄的取笑着说。

　　“我上哪知道去，这手气，我刚上厕所洗手了啊。”

　　我给了自己右手一巴掌。显得有些气急败坏似的。

　　逗得他两哈哈大笑。

　　牌局到了十一点左右。

　　我无力的推倒手里的麻将。

　　“得了，两位老哥，今天我又是惨败。”

　　“不打了，不打了，再打，短裤都得输给你两了。”

　　老千是怎么去判定这些用来铺垫的赌局成功与否？

　　粗暴一点的判断方法就是，看对面的人，是否赢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徐厂长连赢两场，手里拿着一千块钱想塞还给我，被我死死拦住。

　　要得就是你们的不好意思。

　　我给李四拿了两万，除去买酒用的小一万块。

　　大概手里还有一万一左右的样子。

　　又是一场彻底输光的麻将。

　　对比昨天，今天牌桌上的两位，可是笑得嘴都快合不拢了。

　　我都感觉，我自己像个人形ATM机。

　　更别说他两了。

　　我倒没啥心疼的，这本来就是我的目的。

　　接下来。

　　他两手里的那些红票，还有胃里头残余的酒精，可得给我派上点用场。

　　在赵有德这位最大赢家的邀请下。

　　我们四个，去了最近的宵夜摊。

　　“赵哥，徐哥。对不住啊，又拖着你两打这么晚，回去嫂子该骂人了。”

　　饭桌上，谁先开口，谁就引领话题。

　　我的玩笑话，让徐厂长哈哈大笑。

　　“我媳妇是得骂我，但你徐哥可不一样，他没母老虎管着，潇洒的很。”

　　赵有德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往嘴里灌了两口啤酒。对我摆手。

　　“老弟，哥不是跟你吹，你哥找媳妇简单，但是这些年在外头，真玩腻歪了。”

　　“实话告诉你，要不是我叔，也就是这厂老板把我叫过来，我现在还在外头潇洒快活呢。”

　　赵有德在说起以前的经历时，虽然眉飞色舞。

　　但是，我还是在他话里听出一丝不甘心。

　　他不情愿。

　　“你说这啥世道，他亲儿子在国外潇洒自在，我这个侄子得给他还有他儿子看家护院。”

　　最后的一句话，更是把赵有德的心思暴露无疑。

　　这话让身边还算清醒的徐厂长连忙搂住赵有德的肩膀。

　　“你赵哥，喝多了就这样，胡话来的。别往心里去。”

　　赵有德也知道自己说的有些离谱了。

　　接下来闭紧了嘴巴。再没有开口说话。

　　足够了。

　　赵有德，和他背后的那个赵厂长，并不是什么好好叔侄。

　　至少赵有德的心理藏着很深的不满。

　　那我的计划，也就可以彻底开始了。

　　宵夜结束在十二点。

　　徐厂长拿出手机。

　　一拍脑袋。

　　“这时间过得也太快了。咋就十二点了。”

　　“这回去得跪搓衣板了。两位老弟，哥哥我这没办法，我得回去了。咱们明天在继续。”

　　说完这话的徐厂长，拉着身边的赵有德就走。

　　我坐在原地。

　　李四快步跟上。

　　不一会儿功夫。

　　李四就笑嘻嘻的回来了。

　　“酒给了没？”

　　“给了。哥，你是没看到，那两人看到我手里的酒，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说自己这赢了钱不算，还喝咱们得酒，手摆得跟风扇似的。”

　　“好说歹说，才给他们塞进去。”

　　送走赵有德两人。

　　我和李四总算可以好好的坐下休息了。

　　喝完酒再出千，又得推测他两手牌，又得给他俩送牌。

　　其实累人的很。

　　我感觉太阳穴都在发胀。

　　“明天咱不打，你记住了，你说咱们另一边的工厂催咱们看货签合同。”

　　“天天打牌，他两都快忘了，我两是来买东西的了。”

　　张弛有度。

　　我相信，连着两天，每人赢走接近一万块钱。

　　这窝子，足够了。

　　“我也得好好休息一下脑子了，这两天都快把自己喝麻了。”

　　“刚在麻将桌上，你哥我都快睡着了。”

　　“准备准备，也是时候把这赵有德给收进网里了。”

　　我揉着太阳穴。只感觉眼睛都在发烫。

　　谷二来接的我们。

　　“你准备一下，咱们得把那赵有德单独拎出来了。”

　　“那徐厂长没什么用了，真有用的，也就这姓赵的。”

　　我的话是对谷二说的。

　　接下来，这个名片上印着"老板"名头的谷二，要替换掉那个没用的徐厂长。

　　我要的，是一个只有赵有德的赌局。

　　“这几天，让谷二熟悉熟悉。”

　　“周末等赵有德休息。咱们给他来个一条龙服务。荤歌，酒，给他灌麻咯，晚上，咱们再让他输麻咯。”

　　我心里有了个初步的计划。

　　但是很多细节，我还是得找蓉姐这个钩子请教一下。

　　正想着呢。

　　我手机传来一下震动。

　　摸出手机一看，是一张带着照片的彩信。

　　一个身穿银灰色西装，两鬓有些斑白的中年男人照片。

　　彩信后还跟着三个字。

　　“赵志国。”

　　蓉姐传来的短信，不会是无意义的恶作剧。

　　几乎瞬间，原本瘫坐在椅子上的我，立马坐直。

　　意识到，照片里的赵志国，就是我的最终目标。

　　当时的像素低得可怜。

　　我把手机凑到眼睛前面。

　　我都只能看到照片里模糊的像素点。只能看个大概模样。

　　到宾馆之后。

　　我把彩信发给谷二他们三个的手机上。

　　“蓉姐刚发来的。”

　　“好好看看，记住这人样子，这人就是赵老板了。”

　　这么多天下来。

　　我们第一次见到赵老板的模样。

　　和我一样。

　　他们三都快把眼睛塞进手机里了。

　　“哥，有照片也没用啊，那别墅区咱去过的，进不去。”

谷二摸了摸脑袋。

　　“我知道啊。”

　　“他总不能永远待家里吧。”

　　“笨办法呗，盯梢总会吧。”

　　“梁子，除了你，我们几个接下来要弄局的事。这盯梢的事就交给你了。”

　　赵志国的照片，属实是意外之喜。

　　这件事，暂时可以被剥成两半。

　　赵有德一份。

　　赵志国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