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昨天，今天的徐厂长和赵有德显得热情很多。

　　我们赶到的时候，他两已经坐在停靠路边的大众车里。

　　徐厂长满脸笑容的从车窗伸出头来。

　　嘴里头喊着“老弟！这儿。”

　　连赵有德都打开车窗，对我们挥了挥手。

　　“徐哥，赵哥。你两昨天可是把我两打惨了。”

　　我刚开口。

　　赵有德就递过来根烟。

　　“老弟，今天可能更惨哦，你两到时候别说做哥哥的欺负你两。”

　　看着赵有德得意的模样。我连忙点头称是。

　　不就是奉承嘛？拍马屁谁不会。

　　我心里很开心。

　　甚至希望他再嚣张一些。

　　我很期待，他被我做局之后的样子。

　　废话并没有持续太久。

　　赵有德就有些心急的催促我们先办正事。

　　先找个地方填饱肚子。晚上大战三百回合。

　　还是昨天的家常菜馆。

　　李四要了个包间。

　　不是爱酒嘛？

　　车里头后备箱里足足六瓶好酒。

　　第一个菜上桌的时候。

　　李四已经提着两瓶五粮液进了包间。

　　我和李四十分狗腿的，把徐厂长和赵有德的酒杯小心倒满。

　　我努力回忆着昨天那些ktv里头的女人们，是如何奉承的。

　　姿态放得很低。

　　“两位老哥，说实话，弟弟我就喜欢跟你两交朋友。”

　　“两字！实诚！”

　　说完，不等徐厂长和赵有德反应。

　　我就拿起倒满的酒杯猛灌下去。

　　那酒就跟火烧似的，从喉咙一路烧到胃里，然后向着四肢疯狂涌动。

　　一杯子的酒，差点没让我当场吐出来。

　　强忍着胃里的翻滚，我把手里酒杯转了个边，杯底朝着他两晃了晃。

　　酒局就是个氛围。

　　当我的姿态足够低，嘴里的酒吞得足够快的时候。

　　莫名奇妙的豪迈气氛就开始传染。

　　“好！”

　　“老弟这酒量，没话说！”

　　这种梁山好汉般的喝法。

　　让徐厂长对我鼓起掌来。

　　酒局和牌局有些相似。

　　当有人率先做出表率的时候。

　　就会有人跟上。

　　酒局里也有种莫名其妙的不甘落于人后的攀比心思。

　　赵有德虽然没说什么。

　　但是眼睛笑眯眯的看着我。

　　显然对我刚刚的表态有些认可。

　　不过这人还是拿捏住姿态。

　　“诶，老弟，这酒可不是这么喝的。得品。慢慢来。”

　　“这酒啊，得缓下之后，咂摸那口回甘！”

　　赵有德的开口，让我心里觉得好笑。

　　特娘的，老子要不是惦记你那远房老叔的钱。喝酒？

　　喝尿去吧。

　　但是脸上还得保持着谦卑的笑容。

　　一个劲的低头。

　　“赵哥教训的是，我这野牛喝水喝习惯了都。”

　　“俗人一个，”

　　奉承嘛，我今天就奉承到底。

　　我的态度让赵有德的脸上笑开了花。

　　仰脖喝了一大口。

　　这种动作，让我和李四疯狂鼓掌。不断夸赞着赵有德的酒量。

　　当酒精开始发挥作用的时候。

　　人会有些很奇妙的改变。

　　不是我说，也就是代表他要说了。

　　你听我说，也就代表他要开始说些心里话了。

　　而赵有德，也是一样的。

　　喝酒前，赵有德跟坨冰山似的。

　　几杯白酒下肚之后。

　　开始搂着我的肩膀。开始了酒桌上最常见的话。

　　“老弟！不是我说！”

　　“哥哥我，真挺喜欢你两的。懂人情，会喝酒，还特娘会打麻将。妥妥的人才。”

　　赵有德唾沫横飞的看着我说道。

　　 眼神明显有些迷离。

　　这就够了。

　　我不需要他们完全喝醉。

　　似是而非的那种微醺状态就好。

　　“唉，都是在业务里练的。不像两位老哥这么好，工资又高，生活又美满。”

　　我很想知道赵有德到底什么工资水平。

　　这对于我来推测他有多少钱，很有帮助。

　　我小心的把自己话尽量说起来自然一点。

　　听到我的话，赵有德先是一愣。

　　然后咧开个苦笑的笑脸。重重的拍了拍我的肩膀。

　　看了看还剩下的小半杯酒。

　　一口灌进嘴里。

　　“他妈的，我跟他？工资高？”

　　“你问问你徐哥，咱俩一月工资有哪次超过四千的？”

　　“咱们这是县城。就这工资，我们都算高的了。”

　　赵有德的吐槽，很快得到了徐厂长的共鸣。

　　“你们赵哥之前，可不是在这上班的，之前在深圳，哪个月不搞个万八千的。”

　　“我是没办法，以前矿场还在的时候，那日子别说多潇洒了。”

　　他两的话里，有着很浓的不满。

　　以及不过四千的工资。

　　这对于我来说，是个很好的消息。

　　我很明智的暂停了打听。

　　多说多错这四个字，是刘魁告诉过我很多遍的东西。

　　说不定哪句话，哪个字，就让对方起了疑心。

　　特别是迄今为止，也只是见过几次面的人。

　　饭局结束的很快。

　　酒喝完之后，他们的心思就没在饭桌上了。

　　“时候不早了，我和你徐哥明天还得上班。早点干正事。”

　　赵有德敲了敲酒杯。

　　显然徐厂长也等不及了，只等赵有德的开口。

　　茶楼离饭馆本来就不远。

　　五分钟都没有，我们四个就已经按照昨天的座位坐在了麻将桌上。

　　“还是昨天那样？”

　　我率先开口。

　　难怪昨天他们那么开心。

　　原来昨天，他两赢了大半个月的工资。

　　徐厂长和赵有德两个好像对自己的手气格外自信。

　　亦或者，以昨天我和李四放炮的频率来看。

　　我两就是个菜鸟选手。

　　似乎生怕我反悔，连连点头表示同意。

　　两个因为酒精脸上通红的人。对你疯狂点头。

　　那模样，就跟过年门口挂的红灯笼似的。

　　风一吹，晃个不停，看得让人觉得十分好笑。

　　我决定，再加深一些菜鸟印象。

　　第一把，刚把麻将拿完在身前摆好。

　　我双手略微用力。

　　整副麻将便如同天女散花似的铺满桌面。

　　“对不住对不住。这酒喝多了，手都发麻。”

　　“麻将都不喜欢我，这兆头不好，看来今天又是给两位老哥送钱的咯。”

　　我一边不好意思的陪笑，一边把牌收拢在身前。

　　“老弟，怎么刚上来就打击自己威风？”

　　“这你还咋报仇。刚上桌，气势就弱了一半了都。”

　　这种麻将桌上的小插曲，让徐厂长和赵有德哈哈大笑。

　　我不好意思的陪着笑脸。

　　心里恶狠狠的想着。

　　“没事儿，趁现在多笑会儿。”

　　“过两天，有得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