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爷轻巧地跃到老太婆跟前,尖利的爪子在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刮擦声。
他那双猫瞳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诡异的绿色妖光,隐隐散发出一股若有若无的妖气。
只见七爷细细地嗅着那面青铜镜,粉色的鼻尖几乎贴在镜面上,随后扭过头舔了舔爪子,懒洋洋地趴在地上。
“死人味儿。”七爷冷不丁地开口,眼皮子抬也不抬,“这镜子上,有很重的死人味儿。”
老太婆瞳孔骤然收缩,她猛地后退了半步,满脸惊诧。
“猫妖?”她失声道,满是皱纹的老脸上满是错愕,“竟然是一只道行如此之深的猫妖?”
听得出,老太婆的声音都有些打颤。
七爷眯着那双猫瞳笑了笑,没有回答,只是尾巴轻轻地甩动了几下。
老太婆咂咂舌,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天地间奇珍异兽多矣,老太婆我活了大半辈子,也从未亲眼见过猫成精,实属难遇。”
林老站在一旁,捋了捋花白的胡须,眉头紧锁着。
他不紧不慢地走到老太婆面前,弯下腰端详起那面镜子。
镜子边缘的铜锈斑驳,依稀可见岁月刻下的伤痕,却在某些角度闪烁着不同寻常的光泽。
镜面在昏暗的光线下竟泛着一种诡异的蓝光,不像是反射的光线,而像是从镜子内部发出的。
更奇怪的是,当看向镜中的倒影时,总感觉与现实有着微妙的错位,仿佛镜中人在用不同的眼神回望着你一般。
“这和尚,可曾说起这镜子的名字?”
林老沉声问道,却掩饰不住内心的波动,我能看到他的脸上有些涨红。
老太婆沉吟了片刻,干枯的手指不停地摩 挲着下巴,眼神有些飘忽不定。
“记不得了。”她摇了摇头,“那和尚临终前有些疯疯癫癫的,只一直说着这是个宝贝,能照见人心,能洞悉阴阳。”
林老眯着眼睛,缓缓直起身子,轻轻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神色。
“怎么了,林老?”我忍不住问道,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林老叹了口气,他那双历经沧桑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忧虑。
“如果我猜的不错,这应该是传说中的八尺圆镜。”林老的声音变得更加低沉,“镜分阴阳两面,阳面可照人心善恶,阴面能见鬼怪魂灵。”
“八尺圆镜?”我重复着这个古怪的名字,心中升起一丝莫名的寒意。
“相传这面镜子曾经是一位得道高僧的法器。”持镜者可借此看破虚妄,辨别人鬼。林老继续解释道,“用来驱邪除魔,超度亡灵。”
“后来呢?”吴叔忍不住追问,眉头皱了皱,“为何这等镜子会流落民间?”
”
“后来啊…”林老的眼神变得深邃,“据说高僧圆寂后,这面镜子先后易主数十次,每一任主人都死得离奇。”
“此镜威力太过,常人难以驾驭。”林老沉声道,“使用不当,镜中可能会有东西出来。”
这话让我心头一紧,不由自主地看向七爷,发现那双猫瞳正意味深长地注视着那老太婆。
半晌,老太婆突然笑了。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邪乎事儿,不过是人心作祟罢了。”她眯着眼睛干笑道,“我都保管好些年了,不也好好的?”
“那您为何要送给我们?”我问道,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命中注定。”老太婆神秘地一笑,露出几颗发黄的牙齿,“你身上的气息,与它有缘。”
我接过那面镜子,冰冷的触感从掌心蔓延至全身,让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七爷忽然跳上我的肩膀,那双猫眼直勾勾地盯着镜子,瞳孔收缩成一条缝。
“小心点儿。”七爷在我耳边低语,声音如鬼魅一般,“这东西不干净,里面藏着东西。”
“藏着什么?”我下意识地问道。
七爷没有回答,只是用爪子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脸颊,软乎乎的肉垫触及我的脸,隐隐有点暗爽。
林老从包里取出一块赤红色的布,将镜子小心翼翼地包裹起来。
“此物阴气太重,不宜久拿。”林老严肃地说道,“尤其你身上阳气不足,最好不要直接接触。”
我点了点头,暗自记下。
“那和尚把它给你,是否交代过什么使用方法?”林老转向老太婆问道。
老太婆摇摇头,干瘪的嘴唇抿成一条线:“他只说,镜照人心,心诚则明;心邪则暗,暗则有厄。”
半晌,林老接过那面镜子,小心翼翼地包回红布中。
“我们收下了,多谢老人家。”他微微欠身。
收下镜子后,我又想起了此行的另一个目的。
“老婆婆,您可曾听说过八宝扇?”我小心翼翼地问道,生怕又生出什么岔子。
老太婆皱着眉头,缓缓摇了摇头。
“八宝扇?没听说过。”她皱着眉思索了一会儿,“我活了这么多年,见过不少奇珍异宝,却从未听闻此物。”
听到这个回答,我不由得垂头丧气,这一趟又是白来了。
吴叔看出了我的失望,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让我回过神来。
“你小子,打起精神来。”吴叔笑着说道,“八宝扇是传说中的东西,极为神秘,鲜有人知也很正常。”
“咱们一步一步来,既然已经找到了八尺圆镜,那八宝扇也不远了。”吴叔的话语中充满了鼓励。
我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只得重新打起精神来。
临近告别,我们已经走到了小巷的入口处。
就在此时,老太婆突然从背后喊住了我们。
“等等!”
我转过身,疑惑地看着她,“还有什么事吗?”
老太婆笑了笑,她抬起布满老茧的手,指向巷子的最深处,那里被浓重的黑暗笼罩,看不清任何东西。
“里面有一个百晓堂。”老太婆的声音变得神秘莫测,“那里的掌柜懂些门道儿,或许能知道你们想要的东西。”
“百晓堂?”林老眉头紧锁,“我怎么从未听说过这个地方?”
“它只在特定的时候,对特定的人开放。”老太婆意味深长地说道,眼神掠过我们每个人的脸庞,最后停留在我身上,“如今恰是时候。”
闻言,我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从脊背爬上后颈。
“那掌柜是何人?”吴叔警惕地问道。
“去了你们就知道了。”她的声音低沉下来,轻笑了一下,“记住,有些真相,知道了未必是好事。”
这句话如同一块冰冷的石头,沉重地砸在我心头。
七爷在我肩上眯了眯眼,爪子轻轻地抓紧了我的衣服。
“要去吗?”我轻声问道,看向林老和吴叔。
林老沉思片刻,眼神深邃如古井,最终他坚定地点了点头。
“为了找到八宝扇,我们别无选择。”林老的声音坚定而沉稳,“既来之,则安之,去看看也无妨。”
吴叔拍了拍腰间的木箱,神情警觉。
“走吧,不过大家都小心点。”吴叔低声说道,“这地方太古怪,随时准备撤退。”
就在我们准备离开时,七爷突然跳到我肩上,尾巴轻轻拂过我的脖颈,那种毛茸茸的触感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小心点,小子,”七爷在我耳边低声了句,“那老太婆不简单,她知道的比说出来的多得多。”
我心头一震,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却发现老太婆已经不见了踪影,只剩下空荡荡的摊位,仿佛从未有人在那里一般。
一阵阴冷的风吹过,卷起地上的尘土和纸屑,我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林老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脸色变得更加凝重:“走吧,时间不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