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姨母明确说了聘礼的标准，以明二那点财力是迎娶不起的，还得明澈两口子点头才行啊！

　　“二哥，照我说就是澈儿两口子不懂事，哪有当儿子的管爹娶老婆的事儿？”明三婶生怕这件亲事真的黄了，跑前跑后的在明二和蔡姨母中间拉皮条儿。

　　“哎！忤逆不孝的东西！”明二叹了口气道，“要不三弟妹你借我点儿？”

　　明三婶立马吓得挥手，“二哥说笑了，我们之前不过是庄户人家哪有银子啊！”

　　随即，明三婶便说出了在家琢磨许久的良策，“二哥，你装病！毕竟是亲儿子，你若气病了他能不着急？再不成便绝食，想来澈儿不是那铁石心肠的孩子——”

　　明二连连道谢，就这么定了！

　　在听到明二突发重疾又水米不进的消息后，明澈当下便从衙门脸色煞白地跑了回来。

　　当年明妈妈便是突发疾病撒手人寰，明澈生怕他爹也！

　　毕竟是亲爹，明澈一路上想着小时候坐在爹的肩头，爹有好吃的都留给自己，自己现在出息了，竟然这样对爹，想着想着便决定：只要他爹康健，爱娶谁娶谁！

　　在明澈松口同意明二续弦的第二日，明二便奇迹般地好起来了。

　　姜小满自知无能为力，只能任由钱袋子破个窟窿来替公爹下聘！

　　就这样，蔡姨母便风风光光地嫁入了明府，成为了姜小满的继婆母。

　　自蔡姨母入府以来，明二便是一副容光焕发的样子，姜小满不禁感慨果然爱情使人年轻。

　　与明二的容光焕发不同，明澈却是整日家臊眉耷眼。

　　明府里已然传开了，小的不如老的。

　　这日，茉心回来便闷闷不乐，姜小满询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刚刚教训了几个嚼舌根的臭丫头！”茉心愤愤道。

　　“嚼的什么舌，把我们茉心气成这个样子？”

　　“夫人，那些丫头们说老太爷老当力壮，夜夜叫水，竟然比——比我们爷还要强些！”茉心撇了撇嘴继续道，“奴婢当场就教训了那些嚼舌根的家伙，不过——”

　　不过平心而论，茉心觉得那些丫头们说的倒也不是全错。

　　她伺候夫人已然月余，但老爷和夫人却从未叫过一次水，而且老爷也从未去过琥珀姨娘的房中。

　　正所谓无风不起浪，茉心其实也暗暗怀疑过老爷是否有隐疾，但茉心绝不容忍蘅泽苑里有嘴巴不严的家伙。

　　即便老爷不行，那也是有值夜的丫头跑出去嚼舌的，茉心暗暗发誓定然要揪出这嚼舌的死丫头！但是她家夫人是真心可怜啊，年纪轻轻的，哎——

　　姜小满一口茶水差点儿喷了出来？这做了官太太还有这等副作用？竟然连这等隐私都守不住！

　　姜小满不禁怀念在甘露巷的日子，她与明澈无论是夜夜缱绻，还是怒而分床都不会有人嚼舌！哪像现在，按规矩门前日日都有值夜的丫头，眼巴巴听着屋里的动静，苍天呀！

　　“那个，茉心，晚膳可备好了！”

　　姜小满尴尬地转移了话题，那茉心却心下更加难受了，老爷果然有疾，否则夫人怎得闭口不谈呢？夫人真不容易呀！

　　夜里，姜小满瞧着旁侧的明澈不禁思绪翩飞。

　　自明妈妈病逝，以及琥珀入府以来二人便未在一起过。起先是为明妈妈守孝，后来是生明澈的气。

　　但眼下气已基本消了，日子还得照过，她与明澈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吧。况且小满自己也早已食髓知味，平日里看着腻腻歪歪的孙元娘和明三头，她也羡慕得紧呢——

　　思绪翻飞间，姜小满便走了困有些睡不着。

　　此时，更子已敲过两遍，姜小满正一动不动望着墙壁数羊，忽得听到一种熟悉的声音。

　　声音是从明澈那里传来的，而明澈就躺在自己的旁边。

　　感受着枕畔之人自给自足的动静，姜小满脸上一阵火辣辣的，他有娘子，还有姨娘，竟然——

　　姜小满一个激灵坐了起来，明澈的动作便僵在了那里，“娘子，你，你做什么？”

　　“我渴了，要喝水！”姜小满忽得扭头，便借着屋内昏暗的微灯将明澈那还未恢复的身体瞧了个遍。

　　“你在干嘛？”不知怎得，姜小满的嘴好似有了自己的意识，它就想问这么一句。

　　“娘子——”明澈倒也没觉得多么窘迫，反倒是理直气壮道，“这不是没办法嘛！若是娘子愿意我自不必如此！”

　　门外值夜的丫鬟已然清闲惯了，想着闲来无事便小声唠起了家常，唠着唠着便听到了室内主君和主母的动静。

　　二人再不敢懈怠，竖起耳朵便准备随时听从差遣。

　　屋里整整闹了一夜。

　　她们从前觉得夫人太不容易了，现在觉得夫人太不容易了！

　　只堪堪不过几日，明澈的名声便回来了，小的还是比老的强呀！

　　自蔡姨母成了老夫人后，姜小满也不过隔三差五去打个照面，毕竟只是继母，况且姜小满每每喊出那声“母亲”便觉浑身不自在。

　　这日，宫里赐了名贵的果子，姜小满自是想着要让全家都尝尝鲜。

　　所谓名贵的果子不过就是荔枝，姜小满上辈子是南方人，早已吃遍了各个品种的荔枝，然明府之人却大多未见过。

　　明家人平日都是各自用晚膳，因着荔枝不够分的原因，今儿便预备吃个团圆饭。

　　“哦，好甜呀！这个红红的果子，叫个什么？”明阿奶忍不住赞叹。

　　“阿奶，这个是荔枝！”姜小满道。

　　“来，娘子！”明澈剥了一枚荔枝送到了小满的嘴里。

　　那蔡氏见小夫妻如此恩爱便示意明二也替她剥一个。

　　哪知明二压根儿不知蔡氏的眼睛眨来眨去倒是何意，“哦，小满啊，你也给你母亲剥一个！”

　　明二会错了意，以为蔡氏是想摆摆婆婆的谱儿，但这声母亲落在姜小满的耳朵里却是分外刺耳。

　　在这个时代，婆母用膳儿媳在旁布菜是很常见的事，姜小满顺手便剥了一枚荔枝放进了蔡氏的碟子里，当然只是微微一笑并未喊母亲。

　　“怎得？澈儿媳妇是不懂规矩还是不愿喊我母亲呢？”蔡氏兴味道。

　　姜小满一惊，原来这蔡氏真把自己当正儿八经的婆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