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满虽然生在这个时代,但有上辈子觉醒的记忆,对于女人不能上桌这种陋俗自是不赞成的。
可明日便要启程回京了,她也不愿为着这一顿饭争来争去,毕竟平日里跟着二夫人什么都吃过了。
但是,让她干活儿是万万不可能的!
她姜小满虽说是个丫鬟,但男人们坐着吃饭,让她厨房伺候?她接受不了!毕竟在侯府做丫鬟是有月例银子的,所谓拿钱办事儿天经地义。
但在这里,她是明家的孙媳,不是明家的丫鬟!
况且明家这几间青砖大瓦房都是明二两口子辛苦赚来的,明家这些人吃着大房的,喝着大房的,还敢使唤自己干活?做不到!
“四婶,我平日在侯府不做这些的,我不会!”姜小满不理,只一味和妞妞玩儿。
“这里是家,可不是侯府,你是明家的孙媳——”
明四婶不满地拿出了长辈的款儿继续教训小满,小满不想干活儿,也不想吵架,于是乎便装作没听见。
等明四婶训完了,只是笑笑说,“四婶,你刚刚说什么?”
正在明四婶被气急之际,明澈喊着,“小满,不来吃饭,磨磨蹭蹭做什么?”
既然明澈叫了,小满索性也就顺势上桌了。
只见明澈侧身让出了半个位置,好在小满比较瘦,坐在明澈身旁竟是刚刚好。
看着明澈为自己夹在碗里的红烧肉、鱼羹,小满二话不说埋头干饭。
不吃不知道,一吃吓一跳!
姜小满没想到,在这乡野小村竟能吃到如此糯滑的红烧肉和如此鲜美的鱼羹?简直比滋味楼的还要好吃!这是什么名厨的手艺吗?
不,这是明大丫的手艺!姜小满一边矜持地品尝着鱼羹,一边回忆着方才在后厨看到的情景。
作为掌勺人的明大丫做这么一桌菜竟然有条不紊又鲜美可口,自己待会儿一定要找明大丫探讨一番,好让滋味楼的菜品也能更有滋味一些!
只是,再是小口浅尝,碗里的鱼羹也没有了。意犹未尽的姜小满不由得朝鱼羹的方向又望了几眼,思考着以怎样的姿势才能不动声色地再来一碗。
还未等她拿定主意,一小碗新的鱼羹已翩然而至,小满抬眸却见是明澈拿自己的小碗贴心为自己而盛。
姜小满感激地看了一眼,继续低头故作矜持地干饭。
明澈看到小满吃的香,且没有嫌弃是自己用过的碗,心下熨帖起来。
与小两口眉来眼去不同的是,明家男人看到小满上桌吃饭,还连吃了两碗鱼羹,脸色已是一阵红一阵白,最终是明三叔先发话了,“那个澈儿媳妇,这桌上可都是长辈呢?”
“三叔,明二头和明三头可得管小满叫一声嫂子呢!”明澈抢答,小满埋头干饭。
“那自古以来女人和男人能一样吗?”明阿爷进攻。
“怎得不一样,我娘和小满可都是功臣呢!若不是我娘,明家的男人也不可能住这么好的青砖大瓦房啊?小满和我娘一样,现下已是侯府的一等丫鬟,还经营着一家大餐馆嘞——”
明澈维护小满心急,既没考虑自己还在装傻期,又没考虑将小满经营餐馆的事儿说出去有没有什么不妥。
“什么?一等丫鬟,还经营餐馆?”明阿奶已在盘算姜小满的收入,“你娘说过一等丫鬟月例一两银子,这连带着经营餐馆,岂不是少说也得收入二两银子?”
明家男人们此刻已无所谓姜小满有没有上桌吃饭,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姜小满的收入上。
“小满啊,你这月银可有交给爹娘保管啊,我们明家历来都是这个传统,明家人都是孝顺呢——”明阿爷眼馋了。
“爹,小满她娘身体不好,小满还得顾她娘——”老实巴交的明二想替自家儿媳说句话,却不曾想弄巧成拙了。
“什么?既然已是我明家人,居然还拿钱贴补娘家?我听明二说娶媳妇花了二十两银子,我家澈儿一个秀才根苗,需要花二十两娶个贴补娘家的媳妇吗?”明阿爷觉得亏大发了。
“爹,澈儿当时的情况您又不是不知道,若不是娶了小满进门,哪能变得这么聪明?咱家澈儿能入学堂读书也都是小满辛苦换来的,小满是福星呢!”明妈妈也在积极开解。
看着公爹和婆母如此向着自己,小满心里也是甜甜的。
不管老明家怎样,这公爹和婆母对自己还是不错的,只是这公爹和婆母好似无法从老明家这泥潭里拔出来——
“阿爷,阿奶,男子汉大丈夫,盯着娘子的月例算怎么一回事?我家小满的月例自是用来买鲜亮的衣服首饰,愿意怎样花就怎样花,将来我还会替我娘和小满挣诰命呢,现在这点银子算什么?她们的福气还在后头呢!”明澈之前一直浑浑噩噩犯傻,从不知他爷奶竟是这样的人,今儿护妻心切也是装不了一点儿傻呢!
明阿爷想着反驳这个大逆不道的长孙,却又惊喜地发现明澈真的不傻了,如果是新娶的孙媳带来的福气,那他也认了!
“澈儿,你果真伶俐了,祖宗保佑啊!”明阿爷动情道。
明澈顿时发觉自己发挥超常,颇有些后怕的看了小满一眼,耳语道,“小满,回老家忘记带小马车了耶——”
明澈话题转换之快,让姜小满有些接受不了,明澈近来总是这样时而聪明时而犯傻,但看着为维护自己而如此聪明伶俐的明澈,小满也是很知足了。
今晚这顿饭,姜小满被保护的很好,甚至无需费心应付,只需埋头干饭就好。
但该来的还是躲不过,“大嫂啊,我大哥说你经营了一个餐馆可是真的?那餐馆里可需要伙计,我什么都能干,也想去京城看看呢?”
问话的是明四叔家的独子明三头,平日里看不上在田间劳作的父母叔伯,只想干些轻巧又发财的买卖,只是无论是在县城跑腿儿还是自己卖小食,没有一样儿是能干成的。
此刻,他瞧上了去小满的餐馆干活儿这件事!别的地儿都是做了几天,不是老板嫌他懒,就是他嫌老板烦,总之,没有做了超过半年的活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