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茵还没从一向温顺的温瓷暴揍李嬷嬷，忤逆汝南王妃的事中回过神来。

直到温瓷再次询问，绿茵才反应过来，她叹了一口气：“夫人，顾公子已经走了。”

“走了？”

温瓷诧异：“他的伤口开裂，还需要静养几天，怎么这么快就走了？”

绿茵一听，不免有些疑惑：“夫人您不是一直想让顾公子离开吗？怎么他真的走了，听您这语气，反而不舍得他离开呢？”

闻言，温瓷一愣，心中竟有几分惆怅。

她本是迫于无奈才将人藏在后宅，他走了，按理说，她应该松口气。

可一天之内，她先是遭遇夫君和妹妹的背叛，又看清伪善婆母的真面目，现在就连之前赶着也不走的病患，也一声不吭的离开了。

温瓷不想难过的，可怎么也忍不住。

绿茵倒是没有注意到温瓷的情绪变化，她拍了一下脑袋，从怀里拿出一个东西，试探着开口：“夫人，这是顾公子留下的玉佩，您要不留下当做诊金？”

玉佩由翠玉制成，色泽莹润，上面的翠竹栩栩如生，很是漂亮。

“先放起来吧，如果还有机会见到顾公子，就还给他。”

绿茵有些可惜：“是，夫人。”

另一边。

挨了一顿揍的李嬷嬷跑到汝南王妃面前，声泪俱下的告起状来。

“世子妃她疯了，她不仅打了奴婢，撕了女戒，还违抗您的命令，离开了祠堂。”

“王妃，世子妃如此跋扈，就该让她当个下堂妻，奴婢怎么也想不明白，您为何要取消世子和温二姑娘的婚事？”

汝南王妃正在沐浴，她任由李嬷嬷发完牢骚，才漫不经心道：“嬷嬷，你伺候本王妃多久了？”

李嬷嬷有些不解，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娘娘，奴婢是您的乳娘，伺候您从小长到大，至今足足有三十三载了。”

“哦，这么久了。”汝南王妃感慨一笑。

她沐浴结束后，带着李嬷嬷去了内殿，那里供奉着她的女儿尘馨郡主的牌位。

李嬷嬷殷勤地的为汝南王妃准备好香火。

汝南王妃并没有接香火，而是盯着尘馨的牌位说道：“嬷嬷，你可知尘馨是怎么死的？”

李嬷嬷愤慨张口：“郡主是为了救落水的世子妃，溺水而亡。”

“不。”汝南王妃摇摇头：“她是被尘然害死的。”

李嬷嬷惊愕无比，手里的香火也掉落在地。

她反应过来，赶紧跪地将香火捡起来：“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汝南王妃没有介意，继续道：“尘然，尘馨和温瓷在湖边玩，尘然在背后吓唬尘馨，本想逗她玩，却弄巧成拙，害得尘馨掉入水中。”

“尘然吓晕了过去，等他醒来，尘馨早就被活活淹死了。”

李嬷嬷大惊失色：“可，人人不都说是世子妃意外落水，咱们郡主见义勇为，才.....”

汝南王妃拿起一块布帛，细细的为牌位擦拭灰尘：“温瓷是我丢进水里的。”

“我不想我唯一的儿子背负上害死亲妹妹的骂名，我以为温瓷看到了一切，就想把她灭口，谁知她命大没有死，还被人救上岸来，她醒来后看到尘馨死了，就以为尘馨是为救她而死，这孩子对我很是愧疚呢。”

“尘然高烧不退，醒来后，忘记了害死尘馨的那段记忆，还将温瓷当做仇人，我很欣慰，有了温瓷这个替罪羊，尘然的恨就有了发泄的对象，他就不会再想起那段记忆，也不会自责了。”

汝南王妃从李嬷嬷手里拿过香火，闭上眼睛，双手合十，神态虔诚的祭拜，再睁开眼时，眼底杀意弥漫。

“这个秘密，除了本王妃之外，没人知道，但温嫣儿却知道了，她还用这个威胁本王妃，让她成为尘然的平妻。”

“李嬷嬷，你这么希望尘然娶温嫣儿，看来，你和温嫣儿的关系匪浅啊？”

李嬷嬷这才意识到，汝南王妃和自己说这么多秘密，是怀疑她给温嫣儿泄密。

李嬷嬷赶紧扑通跪地，苦苦哀求：“娘娘，奴婢向天发誓，奴婢和温嫣儿根本不熟悉，况且郡主真正的死因奴婢也是从您口中刚刚得知的啊。”

汝南王妃沉着脸：“当真不是你？”

李嬷嬷拼命摇头。

很快，汝南王妃意识到自己怀疑错了人。

李嬷嬷伺候自己那么多年，说没说谎，她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王妃，求您放老奴一命吧，老奴一定把嘴巴闭得死死的。”

李嬷嬷还在痛哭求饶。

“不行啊。”

汝南王妃眉心微蹙，声音温柔似水，却像索命长刀般狠厉：“只有死人才能守住秘密。”

嬷嬷痛哭流涕：“我，我可是你的乳母啊。”

汝南王妃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嬷嬷，你吓傻了吧，我一个连亲女儿的死都不在乎的人，难道还会在乎你这个乳母？”

嬷嬷呆愣良久，终于停止了哭泣，面如死灰的瘫倒在地。

.......

温瓷是在第二天早上，才看到白布之下，李嬷嬷那青白僵硬的尸体的。

直到坐在回娘家江陵郡守府的马车上，温瓷还是忘不了，当时的汝南王妃是如何一如往常地带着和蔼可亲的笑容，说出让她遍体生寒的话。

“瓷儿，这个刁奴昨晚对你言语不敬，母妃已经帮你处置了她；还有你那个低贱的妹妹，本王妃已经让人将她狠狠地掌掴一顿，赶出了王府。”

温瓷不禁想起昨日，汝南王妃还和温嫣儿亲如母女的一幕。

汝南王妃以为谢尘然的毒解了，她无用了，就迫不及待的要为谢尘然迎温嫣儿为平妻。

现在又发现，谢尘然的毒还要靠她，就立刻将温嫣儿赶出王府，‘为她出气’。

自己这个婆母，变脸之快，还真令人咂舌！

只是....温嫣儿仅用了几句话，就让汝南王妃答应迎她为平妻，现在被赶出王府，只怕她不会善罢甘休！

很快，温瓷怀着这样的疑惑收到了父母的消息，父母让她一炷香内，必须赶回郡守府。

汝南王府和郡守府相隔甚远，一炷香内，根本赶不回去！

除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