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大哥我是大哥？”陆沉舟突然抬高声音。

　　猴子脖子一缩：“你是大哥……”

　　“听谁的？”

　　“听你的……”猴子嘟囔着踢了踢水箱，一脸的委屈。

　　“可有钱不赚王八蛋啊哥！咱这一晚上钓三条就能顶老吴半个月出海的收成……”

　　陆沉舟看着他发蔫的样子，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也很想跟猴子说清楚原因，可自己有系统这种事儿，实在没法儿解释。

　　“想钓就钓吧。”

　　陆沉舟转身坐到船尾，从帆布包里摸出新的烟盒。

　　“但我跟你打赌，半个小时内，你在这儿绝对钓不上第二条。”

　　猴子耳朵立刻竖起来：“行！赌啥？”

　　“你输了——”陆沉舟噙住烟点燃火柴，火苗在风里跳了两跳。

　　“今晚钓的鱼，你一毛钱不要，而且接下来我说干啥你就干啥，问都不许问。”

　　猴子蹦起来，“哥你玩真的？那行！我要是钓着了，你把青斑鱼的钱全给我！”

　　“随你。”

　　陆沉舟往后一靠，半眯着眼睛假寐，船舷的木板硌得肩胛骨发疼。

　　而猴子则还在一脸期待的钓鱼。

　　时间在海浪拍打船底的声响里慢慢流逝。

　　马灯的光晕开始被海雾浸得发黄，猴子的钓线始终纹丝不动。

　　他换了三次饵料，从虾仁换到秋刀鱼碎，甚至把自己留着当宵夜的火腿肠都掰成了小块。

　　但和陆沉舟说的一样，他什么都没钓到。

　　捞上来的不是海草就是生锈的易拉罐。

　　“不可能啊……”

　　他跪在甲板上，盯着水面发愣，钓竿歪在膝盖上。

　　“刚才明明有鱼群打转的……大哥你看这水色，分明是有鱼的样子……”

　　陆沉舟弹了弹烟灰，月光已经西斜，照见猴子鼻尖上的汗珠：“还不收？”

　　“再等等……就五分钟！”

　　猴子突然压低声音，眼睛死死盯着钓线——它终于轻轻晃了晃。

　　猴子屏住呼吸，手腕慢慢发力，竿梢却只是随着波浪起伏，根本没有那种沉甸甸的拽动感。

　　收线时，钩子上的虾仁早被啃得只剩残渣，连个鱼鳞都没挂着。

　　“操！”

　　他猛地把钓竿摔在甲板上，“邪门了！刚才还鱼咬钩跟下饺子似的，这会儿全死绝了？”

　　陆沉舟站起身，活动着坐麻的腿：“愿赌服输？”

　　猴子蹲在地上扒拉自己的钓线，声音委屈，“愿赌服输……”

　　“但是，大哥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啥知道这儿钓不到鱼了？你是不是背着我拜了妈祖？”

　　“少废话，我从来都不求神拜佛，我只信我我自个儿。”

　　陆沉舟踢了踢他的屁股，“把钓竿收了，去掌舵。我让你往哪儿开你就往哪儿开。”

　　猴子嘟囔着爬起来去掌舵，柴油机重新轰鸣起来，舢板朝着墨色更深的海面驶去。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

　　猴子握着舵柄的手早就麻了，每隔一段时间，他就得听陆沉舟一声“往左两度”“减速”“停船”，跟被钓线牵着的木偶似的。

　　头两次他还忍不住嘟囔，“这地儿比我裤裆还浅，能有鱼？”

　　可当陆沉舟甩竿下去不到十秒就钓上条八斤重的红鲷时，他彻底闭了嘴，并且承认自己刚才说话的声音有点大……

　　“哥，你这是长了双透视眼吧？”

　　猴子蹲在水箱边，给新钓的鲈鱼打水，忍不住问，“刚才那片礁石区，老吴下过三回网，毛都没捞着——你倒好，直接拽上来条带纹鲈！”

　　陆沉舟没搭话，盯着水下亮起的蓝色箭头估算距离。

　　随着时间的流逝，系统界面右下角的气运值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减。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舢板在半径三海里的海域画出不规则的弧线。

　　每到一个新渔点，陆沉舟的钓竿必有斩获。

　　十一点左右时，猴子抱着新装满的水箱往舱底塞，看着面前的六个水箱，他不住感慨。

　　“咱钓的鱼都快把船压沉了，老吴这破舢板什么时候这么能装过？”

　　陆沉舟擦了把额头的汗，气运雷达只剩下最后三点。

　　他望着远处海天交界处的渔火，估算着返程时间：“最后三竿，钓完就撤。”

　　不知道是不是运气用光了，最后三杆只钓上来半片海星和几簇海葵，再无鱼讯。

　　不过陆沉舟已经满足了，他已经记不清今晚钓到了多少，挥杆挥的手都麻了。

　　“收竿吧。”

　　陆沉舟扯了扯钓线，确认水下再无蓝光。“走，看看水箱里的收成。”

　　“太君这边请！”

　　六个塑料水箱塞得满满当当，鱼鳍鱼尾在积水中交错翻动。

　　黑鲷、比目鱼、带鱼、黄花鱼等等……

　　不过，之后再也没钓到第一条青石斑那么大的货。

　　最大的是条十斤重的白鲈；最小的是两斤左右的鲳鱼。

　　粗略数了数，六箱少说也有五百斤！

　　就是按照一斤一块来算，那也至少有五百块！

　　以前用沙铲时，每天的收入差不多在一百左右。

　　换了中级装备鱼钩的第一天，就直接鸟枪换炮！原地升了五倍！

　　而且像“打水漂专用石”跟“很直很直的木棍”这种情绪价值类物品已经很少了。

　　只有偶尔会钓到一些海星螃蟹之类的。

　　“哥，你这是把海底龙宫搬空了啊，这下不得赚小一千？”

　　猴子蹲在舱板上啃着火腿肠，这时候的火腿肠还是新兴商品，刚从日 本引进的生产线，五毛钱一根，还是挺贵的。

　　虽然他也替陆沉舟高兴，但心里难免有些失落，所以偷偷占陆沉舟点便宜。

　　因为这么多的钱，跟他却没有半毛钱关系。

　　可没办法，自己说要打赌的，愿赌服输，只能认栽。

　　陆沉舟看出了他的心思，不过也没多说啥：“少拍马屁，赶紧掌舵，早点赶回去给老吴叫醒，他没瞌睡气吧？”

　　“瞌睡气？看见这么多鱼，他不下来给你磕头，还瞌睡气。”

　　猴子吃完了火腿肠，把包装袋上的肉也嗦干净，这才去掌舵。

　　回去的路上，陆沉舟惬意的吹着海风，感受着水花扑面的舒适感。

　　猴子在前面拧着油门，突然又回头，坏笑道，“大哥，你这‘大运’要是天天有，咱干脆把老吴的破船偷了，夜夜出海捕鱼得了！”

　　陆沉舟轻笑了一声，正准备回应，余光却瞥见黑黢黢的岸边，似乎站着一个人。

　　他正好奇这个时间点谁会在岸边，眯起眼一看，眼睛顿时瞪大！

　　“猴子！那他妈的是不是老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