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武的手指刚触到诱鱼灯的铁架，听到陆沉舟那句“下来吧”，浑身一僵。

　　低头望去，甲板上的两人正抱着胳膊仰头大笑。

　　猴子拍着大腿骂骂咧咧：“就知道你这龟孙想耍心眼！”

　　陆武突然看清了两人的眼神，全是嘲弄。

　　他喉咙里泛起腥甜，这才意识到自己原来早就被看破了。

　　不过事已至此，他望向近在咫尺的诱鱼灯，准备放手一搏。

　　“想鱼死网破？”

　　陆沉舟忽然收了笑，冲猴子抬了抬下巴，“猴子，给他清醒清醒。”

　　“得嘞！”

　　猴子应声，柴油机突然发出轰鸣。

　　船尾激起的浪花足有三尺高，陆武只觉桅杆剧烈摇晃，双手在湿 滑的木质桅杆上拼命打滑。

　　他徒劳地抓向灯架，在颠簸中苦苦支持，“沉舟！沉舟！”

　　他尖叫着低头，却见陆沉舟正悠闲地靠在舵轮旁。

　　“放我下来！”

　　“晚了。”

　　猴子突然冷笑，猛地扳动舵轮。

　　“你自己要作死，怪谁？”

　　渔船在浪尖上侧倾，陆武只觉一阵天旋地转，指尖终于支撑不住，整个人坠入翻涌的海浪中。

　　海水瞬间灌进鼻腔，他在泡沫里拼命扑腾。

　　模糊间看见船影越来越小，甲板上的两团身影正俯身看着他，像在看一条被抛弃的死鱼。

　　“大哥，这孙子能游回码头吗？”猴子叼着烟，盯着海面的黑点。

　　陆沉舟弹了弹烟灰，看着远处渐渐露出的海岸线：“两公里外就是浅滩，他这点水性应该有，能活不能活就看他自己了。”

　　“不过——就算喂了鲨鱼，也是他自找的。”

　　柴油机的轰鸣盖过了陆武的呼救，两人带着满船的鱼，向着海岸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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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天后。

　　陆沉舟在老家午睡，刚在竹席上翻了个身，院墙外的土路上就传来雅马哈摩托特有的轰鸣声。

　　随后，猴子穿着新买的皮夹克冲了进来。

　　“大哥！别挺尸了！”

　　“有事儿？”

　　陆沉舟的语气有气无力。

　　因为这几天来，系统再也没发现过古董，隐藏奖励也没有。

　　这让陆沉舟有些怀疑自己的运气是不是已经被用光了。

　　猴子晃了晃手里的钥匙，兴奋道：“大哥，你别一副半死不活的表情了，有好事儿！”

　　“老吴今早把收购点给我了！以后镇上的海产干货价，咱说了算了！”

　　陆沉舟挑眉望着猴子胸前晃荡的银钥匙：“你还真是说干就干啊，你哪儿来的钱砸他？能让老吴把吃饭的东西都卖你。”

　　猴子往竹椅上一瘫，掏出结婚证拍在桌上：“还用花钱啊？我以后就是他女婿，他的不就是我的？我现在也是个小老板了大哥！”

　　陆沉舟忍不住笑出声——几个月前的小混混，转眼就成了小老板了。

　　他扫了眼猴子新换的一身皮：“工商执照啥的办了没？

　　“早办妥了！”

　　猴子摸出张盖着红戳的纸，“跑了三趟镇政府，把咱渔船的捕捞许可证和收购点的经营证钉在一块儿。”

　　“现在咱是镇上头一个‘渔贸结合’的个体户！”

　　他跳起来拽陆沉舟的胳膊：“大哥！走！带你去看宝贝！”

　　“啥宝贝？”陆沉舟狐疑的问。

　　“你来了就知道了！”

　　猴子不说二话，拽着陆沉舟上了摩托，一溜烟开往镇上。

　　来到镇上，收购点还是同样的收购点，但是却不见老吴的人，只有吴佳佳在。

　　“怎么？你盘下来就盘下来，这儿不是老吴的家吗？你直接给他撵走不让住了？”陆沉舟打趣道。

　　“大哥你说啥呢！老吴出去跟人下象棋去了。先别说这个，来来来！你看。”

　　猴子把陆沉舟带进店里，“大哥，你看多了啥？”

　　陆沉舟一眼就看到多了台冷冻机，就在库房位置。

　　“你买的？”

　　“嗯！”猴子重重点头，“日 本产的！”

　　“大哥你看啊，我是这么想的，咱把渔船上的活水舱改装一下，以后捕的石斑鱼就能直接冰镇，这样一来就不用王胖子他们的冷链车了。”

　　陆沉舟倚在门框上听他唾沫横飞，抬手打断道：“等等，你的意思是，以后不打算用王胖子那帮人，自己干？”

　　“对！”

　　猴子连连点头，“他们不就仗着表哥在运输公司当调度？一个个抽的多不说，还总想踩咱们一脚，再说我也得罪他了。”

　　“不如咱自己开车跑，县城跟市里离这儿都不远，就算没有冷链车，咱们用冰块也一样！”

　　“咱们自己就能送！怎么样大哥！这样没有中间商赚差价，咱们能赚的比以前多的多！我这个小弟当的还行吧？”

　　他搓着手，像是在请功。

　　陆沉舟终于笑了，欣慰的拍了拍猴子的肩膀：“行啊猴子，没想到你小子还是有点商业头脑的，都没跟商量，就把事儿考虑的这么周全了。”

　　“那当然！”

　　猴子得意地甩了甩新烫的卷发，“我毕竟跟着我爸做过生意！早年我爸在深圳捡破烂那会儿，缺斤少两的本事我学了个十成——呸，不是，我学的是怎么跟人打交道！”

　　他赶紧撇开话题，“大哥，等咱赚够了钱，直接把码头对过的破仓库盘下来，改造成冰鲜加工厂！”

　　“晒干的银鱼仔、腌制的石斑鱼籽，装在玻璃瓶里卖，那不是赚的更多！在开个厂……”

　　“打住。”

　　陆沉舟笑着摆手，“你先别说那么远，我问你，你说咱们自己开车去市里卖，我问你，车呢？”

　　猴子挠了挠后脑勺，嘿嘿笑出声：“大哥你看这计划行吗？”

　　见陆沉舟没说话，他继续说。

　　“行的话……咱俩一块儿干，还是二八分，你拿大头，但是买车钱嘛……”

　　他突然谄媚地给陆沉舟捶肩，“您现在兜里这么多钱不还没花呢吗，不还攒着当私房钱吗？就当投资兄弟一把！”

　　“我就知道你小子指望我呢。”陆沉舟斜睨他，却没躲开他捶背的拳头。

　　陆沉舟想了想，自己已经好几天没捡到过古董，指望着系统能发小财，但是发不了大财。

　　想发大财，还得自己拼出来。

　　眼下猴子的计划虽带着股子横冲直撞的野气，却实打实能攥住现钱。

　　“行，看在你这么野心勃勃，车我可以买。”

　　“谢谢大哥！”

　　“先别急着谢。”陆沉舟抵开他，“我有事儿问你。”

　　“大哥你说。”

　　“你会开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