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上鱼了。”

　　陆沉舟突然拽紧钓竿，声音平静的喊道。

　　陆武紧接着就感觉到有人来到他身后，是猴子，“让路。”

　　陆武又迅速堆出笑脸，连忙让开，“对不起对不起！”

　　猴子瞥了他一眼，咒骂着跑过去：“来了大哥！你轻点拽，别把鱼嘴勾穿了！”

　　他熟练地抄起网兜，随后，一条足有有手臂长的石斑鱼甩着尾巴被拖上船。

　　陆武瞪大了眼睛——这种在海鲜市场能换半袋白面的“富贵鱼”，是多少渔民梦寐以求的！？

　　可在陆沉舟两人手里，却像普通杂鱼般被丢进水箱。

　　为什么他们两个不激动？

　　难道他俩是傻 逼吗？不认得这鱼有多珍贵？

　　陆武想不明白。

　　他悄悄爬向水箱，借着船身颠簸的掩护望去。

　　只见三个铁皮水箱里挤满了银鲈、石斑和带鱼。

　　鱼鳍拍打水面的声响此起彼伏，在寂静的甲板上格外刺耳。

　　“看什么看！”

　　猴子突然转身，吓得陆武踉跄后退，“再盯着鱼舱，老子把你也扔进去陪鱼！”

　　陆武慌忙低头，“对不起！对不起！”

　　虽然只是瞥了一眼，但那么多的鱼，哪怕只是一眼也过目而不忘了。

　　他恨不得咬碎钢牙。

　　凭什么这个当年被他踩在脚下的杂种，现在能在海上如鱼得水？

　　凭什么他陆武要在码头扛麻袋，而陆沉舟却能钓上满舱的贵重鱼？

　　凭什么沉船的是自己不是他们？

　　陆武越想越想不通。

　　渔船又开了起来，在一处暗礁区停下。

　　陆沉舟和猴子配合默契地抛竿、收线，每条上钩的鱼都在两尺以上。

　　陆武躲在缆绳堆后，看着他们一条又一条的钓鱼上岸。

　　麻木始终表情——没有惊喜，没有笑容，仿佛捕鱼只是机械的重复。

　　他忽然想起当初陆沉舟离开的那个雨夜，浑身湿透却眼神坚定。

　　现在，他终于明白那种眼神意味着什么。

　　水箱里的鱼越堆越高，陆武的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他望着远处渐渐清晰的海岸线，想起了自己已经沉下去的船。

　　想起陈老黑的媳妇知道后会如何对自己。

　　上岸之后，自己将会继续过狗都不如的生活。

　　但眼前这两个仇人，却可以美滋滋的去卖鱼，拿钱消费。

　　一想到这里，他感觉脸上的伤比起这个来都不算什么了！

　　“猴子，换地方，准备收工了。”

　　猴子嘟囔着启动发动机，“可算要结束了！”

　　他望着两人忙碌的背影，心中的恨意却愈发浓烈：不行！不能上岸！

　　一想到两人上岸就梦卖鱼，他心中坚定，絶対不能让他们两个上岸！

　　只要想办法把他们两个弄死在这海上，这么多的鱼，岂不是就全是自己的了？

　　反正在这大海上，把他们两个杀了，也不会有人知道！

　　陆武突然娶醍醐灌顶！心中的想法愈发坚定！

　　船沉了又怎样？若不是陈老黑婆娘吝啬，若不是陆沉舟见死不救，他怎会落得如此田地？

　　现在满舱的贵重海产就在眼前，只要这两个人死在海里，码头上的人只会说他们遭遇风浪，谁会怀疑到他这个“幸存者”头上？

　　到时候这些不全都是自己的了？

　　“舟子，猴哥，我、我帮你们收鱼吧？”

　　他堆起谄媚的笑，“你们救了我，我还没谢你们呢，我有力气，能搬水箱……”

　　猴子头也不抬，“滚，离我远点！你过来能干嘛？偷开船把舵轮掰断，还想祸害老子的渔船？”

　　“再凑过来，老子让你尝尝鱼钩穿腮！”

　　面对猴子的威胁，陆武窘迫的停下脚步。

　　一计不成又换一计，“猴哥，我帮你们摘鱼钩吧，我手细，不会弄伤鱼嘴。”

　　“啧。”猴子回头打量了他一眼，“我说让你离我远点，把嘴闭上，听不明白是吧？”

　　“突然这么殷勤干什么？难不成想害我？”

　　猴子只是随意一问。

　　但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陆武以为被戳穿，顿时僵在原地，冒出冷汗。

　　陆沉舟听到声音，意识到这边的情况，回头看了过来。

　　他忽然放下钓竿，目光在陆武僵硬的肩头上扫过。

　　片刻过后，他露出一丝若有所思的表情。

　　“想帮忙？行啊。”

　　他勾了勾手指，“去把舱底的备用渔网搬上来——别碰水箱。”

　　陆武忙不迭爬起来，后背冷汗浸透衣衫。

　　”好——好好好！

　　就在他刚挪步事，又听到陆沉舟说，“猴子，先别往回开了，今天我心情好，想多钓一会儿。”

　　猴子闻言。抱怨了两句，不过也没多说啥。

　　“行吧，反正今天还早，油也够，大哥说啥就是啥。”

　　听到这番对话的陆武则在心中大喜！难道是老天都在帮自己？

　　他来到舱底，舱底的渔网缠着海草和贝壳，腥臭扑鼻。

　　他找了一会儿，将浴网如捧着珍宝般抱上来。

　　可正准备递给陆沉舟时，陆沉舟却说，“不用过来，就扔那儿吧。”

　　陆武嘴角抽了抽，没说什么，还赔笑：“舟子，够不够？还有啥要干的？”

　　“倒是有件事。”

　　陆沉舟指了指船头悬挂的诱鱼灯，灯罩上结满盐霜，“去擦干净。”

　　猴子疑惑的回过头：“大哥，那灯架在桅杆顶，摔下来能把脑壳摔裂，他能上去吗？”

　　陆武也看了一眼：桅杆足有两丈高，灯架在顶端摇晃，下面就是翻涌的海浪。

　　但是他又忽然发现，只要爬上去时“不小心”碰断绳索，灯架砸下来……

　　“咋？不敢？”陆沉舟挑眉。

　　“不识相帮忙吗？刚才在海里扑腾得像条鲶鱼，这会儿怕高？”

　　“敢！”

　　陆武咬咬牙，抓住湿 滑的桅杆往上爬。

　　爬到一半时，绳索突然发出“咯吱”声。

　　他往下看去，陆沉舟和猴子正仰头盯着他，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弧度，像在看一场滑稽戏。

　　“小心点啊！”

　　猴子喊着，语气里全是戏谑，“摔下来喂鱼，老子可不会捞你。”

　　陆武死死攥住桅杆，指甲缝里渗出的血珠滴在灯架上。

　　他心里暗骂，等自己上去，要他们好看！

　　然而眼看就快到顶端，

　　“下来吧。”

　　陆沉舟突然开口，“逗你玩呢，不用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