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时,陆沉舟站在自家小院里,踩着板凳往门板上钉木板。
陆雪宁在一旁递铁钉,看到弟弟的后背被汗浸湿,眼神中满是心疼。
“要不……这门换扇新的吧?”
“换啥新的,修修能凑合用。”陆沉舟头也不回,手上的锤子重重地砸在铁钉上。
这扇门对他来说,承载着太多的回忆,他实在不舍得换掉它。
“小鱼儿怎么还没回来?”陆沉舟停下手中的动作,这已经不知道是他问的第几遍了。
“确实,都这么晚了……”陆雪宁也跟着紧张起来,站起身来,朝着院门外张望。
就在这时,院墙外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还夹杂着哼唧的童谣:“小花狗,尾巴摇,见了主人蹦蹦跳……”
“姐!哥!我回来啦!”
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陆小鱼像一只花蝴蝶似地扑了进来。
她跑得太急,完全没注意到门后的陆沉舟,一头撞了上去,疼得她鼻子通红。
“哎哟!”
陆小鱼揉着鼻子,却丝毫不在意,兴奋地从书包里掏出半块没吃完的烤红薯,“王老师给的,说我作文写得好!”
陆雪宁连忙放下铁钉,拉过妹妹的手,一边擦着泥巴,一边嗔怪道:“瞧瞧,指甲缝里全是土,又去野地里疯跑了?怪不得回来这么晚。”
“才没有!”
陆小鱼梗着脖子狡辩,突然,她眼睛瞥见地上的半筐鸡蛋,一下子亮了起来。
“鸡蛋!姐今晚烙鸡蛋饼好不好?我能吃三大块!”
她踮起脚尖,抱住陆雪宁的腰,鼻尖蹭着姐姐洗得发白的衣襟撒娇。
“饿死啦饿死啦,在学校闻见人家炒菜,口水都滴到算术本上了!”
陆沉舟这时也修好了门,从板凳上跳下来,抬手揉乱她的麻花辫,笑着说:“小馋猫,饭早就做好了,就等你回来呢,先去缸里舀水洗手。”
陆小鱼吐了吐舌头,跑向水井,不过她的手只是在水里随便沾了一下,就想往厨房跑。
结果很快又被陆雪宁揪着脖子薅了出来,在姐姐的监督下,这才乖乖认真洗手。
陆沉舟望着妹妹蹦跳的背影,嘴角忍不住上扬,露出了宠溺的笑容。
饭菜很快端上了桌,三人围坐在木桌旁。
昏黄的油灯散发着微弱的光晕,将他们的影子投在土墙上,影影绰绰。
陆沉舟夹起一块鸡蛋饼放在小鱼碗里,声音放得格外轻柔:“明天放学别走玉米地小路了,跟着校队一块儿回来,想玩回来再玩,听见没?”
这些年社会治安不太好,拐卖人口的事儿时有发生,他实在放心不下妹妹。
“知道啦知道啦!”小鱼嘴里塞着鸡蛋饼,鼓着腮帮子点头,含糊不清地说道。
不过到底记没记住,也就只有她自己清楚了。
夜色渐深,饭才刚吃到一半,小鱼就渐渐靠在了陆雪宁肩头,开始打哈欠。
这个年纪的孩子无忧无虑,上一秒还在吵闹,下一秒就安静地进入了梦乡。
陆雪宁轻柔地摘去怀里陆小鱼头发里粘的草叶,陆沉舟见此道:“你跟小鱼先进屋睡吧,碗留给我洗。”
陆雪宁点了点头,两人进了屋子。
洗完了碗,陆沉舟并没有进屋睡觉。
晚风轻轻地掠过院落,新补的门板在夜色里投下斑驳的影子。
陆沉舟坐在院子里,吹着夜风,从口袋里抽出一盒发剩下的烟,点上抽了起来。
缭绕的烟雾模糊了他的双眼,他傻傻地笑着,也说不上来此时是什么感觉,只是尽情享受着这份宁静的美好。
直到被蚊子咬得满头包,他才不舍地回房睡觉。
……
翌日一大早。
“哥!姐!我上学去啦!”陆小鱼嘴里叼着半块饼,兴奋地跑去和来叫她一块儿上学的朋友汇合。
陆雪宁追在身后,给她递上忘掉的书包,叮嘱道:“路上小心!”
陆沉舟则悠然地坐在桌前喝着粥。
昨夜是他多少年来睡得最香的一个夜晚,一整夜都没做梦,一觉睡到天亮。
等陆雪宁回来时,陆沉舟也喝完了碗里的粥,站起身道,“姐,我也出门了。”
“出去这么早干嘛?”
陆沉舟晃了晃手里的证明,“去镇上派出所迁户,顺便,”
说着,他挠了挠大包摞小包的胳膊。
“再买几个蚊帐,夜里的蚊子能把人抬走。”
陆沉舟踩着露水出了门,来到村口等了半晌,也没等到顺道去镇上的拖拉机。
眼看时间一点一点流逝,无奈他只好腿儿着去。
一路上陆沉舟都在合计着,差不多该买辆自行车了,不然以后天天风里来雨里去,全靠走路可不行。
走到半道上,远远看见有辆拖拉机突突突冒着黑烟驶来,车斗里堆着给镇上供销社送的山货。
陆沉舟眼睛一亮,赶紧凑过去招呼。“同志,捎个脚呗!”
同时,自然不忘给对方发根烟。
对方接过烟,看了看陆沉舟,笑着说:“行,上来吧!”
成功搭上了顺风车,没一会儿就到了镇上。
镇派出所的木门挂着“为人民服务”的铜牌,进门便是一股旧报纸混着油墨的气味。
户籍室里,戴老花镜的老警员趴在木桌上,正用算盘拨拉迁户登记表。
“证件。”他头也不抬。
陆沉舟递上张文泰用公社信笺写的分家证明。
看到上面的红印章,对方也没为难他,“你这情况特殊,先把表填了,流程得走。”
……
办妥手续已是正午,陆沉舟出派出所时,日头晒得柏油路泛出油光。
终于了却了一桩大事,他惬意的伸了个懒腰。
随后,却没有立刻前往供销社,而是走向了海滩。
他打算就近把今天的气运值给用了,省得换海货时再跑一趟。
此时镇西头的海滩在退潮,泥腥味混着海草的腐香扑面而来。
虽然烈日当空,晒得人喘不过气来,但滩涂上依旧散布着密密麻麻的人。
码头也停靠着众多的渔船,很多人都在这里分拣渔获,装卸工们来来去去,一片繁忙的景象。
放眼望去,都是为了生计而奔波的身影。
陆沉舟看着沙滩上满坑满谷的人群,又看了看自己视网膜边缘的系统,总觉得无处下腿。
这么多人看着,万一一会儿又挖出来金子,人多眼杂的,那怎么办?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陆沉舟又沿着滩涂走了半里地,越往西侧人越少,总算找到了一处没人来的地方。
此处滩涂布满稀疏的碱蓬草,地脚泥泞,踩下去直冒黑泡,一看就是渔民嫌弃的“瘦滩”,没什么值钱的海货。
不过陆沉舟可不在乎这些,毕竟系统的触发条件只要是海边就行。
果不其然,刚一靠近,系统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紧接着,熟悉的箭头便出现在眼前。
陆沉舟心里一喜,撸起就袖子准备开干。
可是靠近之后,他看着箭头所指的物品,脑子一时间有些宕机。
犹豫良久后,他拿起一根树枝挑起那玩意。
“女人的衣裳?这东西也是有价值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