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真不干了?”
走在我身边的老梁,用只有我两能听到的声音对我低声开口。
“梁子,你看不明白?钱给别人赚,咱们其实落不下什么。”
“钱归别人,风险归咱们,没有这么做生意的道理。”
“我把所有事都想得太好了,怪哥太幼稚了。”
我拍着老梁肩膀。
凌晨四点。
我们四个,就这么走在街头。
“行了,过来好好聊聊。”
我冲着走在最前的谷二喊道。
“哥,我是真不舍得。咱们遭了那么多罪,花了那么多钱。到头来一句不干了?”
谷二的眼睛红红的。
极不情愿的转过头,对我说道。
“对,我也觉得舍不得,憋屈。”
“虽然说,这地方还没赚到啥钱,但毕竟是咱们自己的东西。”
“咱们总不能在刘魁那讨一辈子饭吧?”
“你让老梁说,也是这个道理。”
李四和我之前想的一样。
“嘿嘿,别看我,我听我哥的,我哥说不干了,我立马跟着哥走人。”
“我哥还想干,那就干,反正我不乐意动脑子。”
老梁这人摸着后脑勺,嘿嘿的笑着。
他反正永远都是这幅模样。
“真当老子舍得?”
“他妈的,我不知道这地方是咱们拼出来的?”
“我说了,钱都给别人赚了,听不懂人话还是怎么?”
我狠狠的把脚边的石头踢出去老远。
又是一阵尴尬的安静。
李四皱着眉头坐在路灯下头。
突然抬起头,十分认真的看着我。
“要是咱们能把人踢出局?咱们是不是就有钱了?”
李四半张脸藏在阴影下头。
语气配上那幅模样,说不出的渗人。
“踢谁?”
“刘刀子?”
“汪大队长?”
“还是???”
我还没有说出刘爷的名字。
原本坐在地上的谷二和李四猛的站起身。
这个皮条客,其实在我们的赌场里头。
是最没有意义的人。
除了给我们每天两轮娘们填到炮楼里头。
再没有其他用处。
并且,在之前,让谷二和李四受了三天大罪的人。
我们谁都忘不了。
我们三看着彼此的眼睛。
里头都藏着互相明白的狠辣心思。
“那些娘们咋办?你们谁能弄来?”
我想起刘爷“收货”的时候,那幅变态的模样。
坐在地上,戴上老花镜,认真的看着对面的那一条条赤
裸白肉,让她们不断跳起。
心里泛起一阵恶心。
县城本来就小。
刘爷这人到底在这经营这东西多久了,谁也不知道。
要是把 他踢出局了,那些娘们怎么办。
这才是最大的问题。
“我来找,我能找到。野鸡这东西,多了去了。妈的,他要是没了,男人还不打 炮了?”
“咱们这找不到,我去隔壁找,再找不到,老子去他吗广东拖点野鸡回来就行。”
谷二恶狠狠的开口。
听到谷二的话,我心里也没了纠结。
真就动起了如何把刘爷踢出局的心思。
“怎么踢?刘爷那地方你们也待过,他那可不只有娘们。”
那个菜市场,可以说全是刘爷的人。
还有那些个酒店,门面店。工地边的路边摊。
刘爷手里到底有多少人,我们谁也不知道。
“嘿嘿,哥,咱们几个本来是干嘛的你忘了?”
“他刘爷不赌钱,他身边的就不赌了?我记得那次我们被吊着的时候,可是听到过刘爷他有个儿子的事。”
“还他吗是个高材生呢。”
“就这么根独苗苗,我不信他刘爷还能不管了?”
李四阴狠着脸。
看来,刘爷给他们的糟糕经历确实留在心底难以磨灭。
以至于李四在说起刘爷这两字的时候,牙根都磨得发出滋滋声。
“你那股狠劲呢?我怎么感觉你越来越怕了?哥。”
“是不是兜里有钱了,你有点怕这怕那了?”
“你忘了,咱们四个在流水线上的时候,你可真没现在这么没种。”
谷二吐出烟头,用力碾了碾。
听他这么一说,我好像确实有些畏首畏尾了。
兜里没钱的时候。
有的,反正就是这条烂命。
不服就干呗,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
但是手里有了钱之后。
我心里的那种志气,一下子被那些红票压塌了半截。
“你去找娘们,不管怎么样,等到刘爷踢出局的时候,东山上的娘们不能断。”
“我随你用什么法子,骗也好,抢也好,这事归你干。”
我指着谷二的鼻子。把这件事扔给了他。
“放心吧哥,我心里有数的。”
谷二立马满口答应。
嘿嘿的笑着,仿佛刚刚的不愉快并没有发生。
转眼又是那幅嬉皮笑脸的猴子模样。
“你刚刚说,刘爷他有个儿子对吧?”
“那你把他找出来,妈的,对付刘爷我不够格,对付一个没出过社会的大学生,老子还是能吃干净的。”
李四同样得到了我的指令。
“你两赶紧消失,滚去做自己的事。今天这事,都给我烂肚子里头。”
“只有我们四个知道。其他人就算了,我还是信不过。”
我冲着李四和谷二笑骂出声。
老千最怕的,不是那种不赌的。
像刘爷,当时还特认真的告诉我。
他这辈子赚的钱,一天玩一个娘们不带重样的两辈子都花不完。
他很清醒。
黄赌毒这三件事,就剩个赌能把他弄得倾家荡产。
但是他有弱点。
如果真如李四所说。
他有儿子,那他的宝贝儿子,就是我们的突破口。
老千最怕的,是那种毫无牵挂的赖皮汉子。
父母,妻子,儿女,甚至连朋友都没的这种人。
简直就跟个铜墙铁壁似的。
凿不穿,砸不透。
“哥,那我干啥?”
看着李四和谷二勾肩搭背的消失在街头之后。
老梁突然指着自己鼻子,有些疑惑的看着我问道。
“干嘛?送我回去,累一天了,总得让我睡会觉吧。”
我丢出车钥匙给老梁。
带着满身的疲倦回到马诚家里头之后。
我靠在卧室门边。
看着一双雪白手臂伸出被窝的马诚。
男人嘛,特别是如我那般年级的男人。
其实赌钱,没有好看娘们来的重要。
如果李四真找到了刘爷的宝贝儿子。
那我,到底是去找蓉姐来帮忙,还是把马诚给送出去?
我靠在门框上,有些犯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