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刘爷的模样，和之前那幅和蔼老人简直半毛钱不搭边。

　　眉毛随着他嘴里的骂声上下飞舞。

　　“刘爷，话分两头。”

　　“你那山上的娘们可没少赚。里外里，不还是跑你口袋了？”

　　我捂着被钱砸的生疼的额头。

　　逼着自己挤出个笑脸。

　　看着刘爷那张脸，我用尽全力把胸口的怒气给憋了下去。

　　我话里也没说错。

　　就那炮楼，一天两轮，一轮七个姑娘。基本上就是车轮转。

　　不管赢没赢钱，那些赌徒在赌完之后。

　　大部分都乐意往炮楼那走一遭。

　　就和龙岗那地方一样。

　　输钱？

　　那洗个头转转运。

　　赢钱？

　　心情这么好，怎么不得去洗个头？

　　“嘿嘿，你说这个，到没错，你那地方的客上得确实满。”

　　“现在我手里那些娘们，都求我让她们上东山那试试。”

　　刘爷也深知我确实没骗他。

　　原本脸上的怒气徒然消失。

　　这些人，不管刘爷还是汪大队长，这些人好像有几幅脸皮似的。

　　随手一抹，就是另一张脸。

　　“听说你小子那不用钱？用烟？”

　　“我那些姑娘们，还得拿烟往你那换钱？”

　　刘爷突然拿出个烟盒，从里头递出一根给我。

　　“这不是怕查嘛，虽然有汪大队长，但是还是怕万一。”

　　我心里不断盘算着，刘爷的那个儿子。

　　我想用话给他套出点什么东西来。

　　“啧，倒是聪明哈，这法子我还第一次见，仔细想想，好像确实是个道理。”

　　“山下来人了，手里头全是点香烟，抓过去只要口里咬死没赌钱。”

　　“谁都拿你们没办法。”

　　“年轻人到底脑子还是聪明点。”

　　刘爷抽着烟，翘着二郎腿在那坐着。嘴里称赞的语气不像作假。

　　“瞎琢磨，这法子还是我问了一个大学生问出来的。”

　　“我这脑子不顶用，还得是大学生。”

　　我记得，李四说过，刘爷的儿子好像是个什么高材生。

　　我摇着脑袋，啧啧出声，好像是真的在羡慕那个不存在的大学生脑子。

　　刘爷的眼神里明显晃动了一下。

　　但是刘爷并没有往我预想的话题下接着聊。

　　也是，我们这种捞黑钱走偏门的，最忌讳的其实就是提起家人。

　 正尴尬的抽着烟。

　　一根烟还没抽完。

　　刘爷身后就走来个屠夫打扮的壮汉。

　　“工地那的货出了个问题，沾上花了。”

　　壮汉并没有避讳我什么。

　　在刘爷身后弓着身子开口。

　　“沾上花了？他妈的，老子说了戴套戴套，别他妈为了那多出来的五十块钱一百块钱的便宜。”

　　“真他妈的晦气。”

　　刘爷把嘴里的烟屁股狠狠地丢在地上，砸出一地火星子。

　　然后几乎从椅子上跳起来，对着屠户开骂。

骂完之后，背着手，在仓库里来回踱步。

　　没一会功夫，刘爷才冲着屠户摆手。

　　“让她进来，按规矩，你去拿点安家费，我待会给她。”

　　刘爷说完后，又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拿着那烟盒在桌子上不停的敲打着。

　　“啥是粘上花了？”

　 说实话，我对刘爷的生意很感兴趣。

　　之后要是想把他踢出局，那刘爷的生意，我越了解越好。

　　“脏病，花柳知道?梅毒？”

　　“染上这些，就叫沾上花了。”

　　“他妈的，这群工地边上的，最他娘不省心。”

　　“工地上的啥人都有，五湖四海，谁知道谁身上带点啥不干净的东西？”

　　“一百五戴套。”

　　“别人加个五十一百，得！钻那钱眼里头去了，不戴！！”

　　刘爷曲着手，大力的敲在桌面上。

　　“你说！为了那一百，五十块钱，得个脏病，值不值？”

　　刘爷的质问，让我一时语塞。

　　虽然我也不理解。

　　但是我穷过。

　　没钱的时候，哪有什么值不值。

　　眼前的红票才是最重要的东西。

　　刘爷靠在椅子上，嘴里不住的嘟囔小声骂着。

　　一个带着口罩，浑身裹着严严实实的黑色长筒棉袄的红头发女人，跟在屠户后头，走了进来。

　　在路过我的时候。

　　我很清楚的闻到了一股子，发臭海鲜的味道。

　　呛人的很。

　　“ 你说你他妈傻不傻。”

　　刘爷不动声色的从椅子上站起，退后两步，离那女人两米开外。指着女人骂道。

　　而面对刘爷的骂声，那女人只是捂着脸抽泣着。

　　“别他妈哭了，操。”

　　“按规矩来，给你拿一万块钱，算老子给你治病的，有多远滚多远。”

　　刘爷从屠夫手里拿过来早就准备好的一摞钱，扔在女人面前的地上。

　　满脸嫌弃的开口。

　　我知道，刘爷这一万块钱，就像我看得那些古惑仔电影似的。

　　跟安家费一个道理。

　　那女人知道纠缠没有任何用处。

　　蹲地上捡好钱，就往外走。

　　“马勒戈壁的，看到没，玩就得戴套。”

　　“不然得了脏病，谁理你？”

　　刘爷看着女人的背影，嘴里还是继续冷嘲热讽的开口。

　　我看着刘爷，突然想到了刘魁手底下的“脏哥。”

　　他妈的，脏哥没找着。

　　脏姐倒是找到一个。

　　“刘爷，下个月生意好点再给你拿来。娘们别断哈。”

　　我抓起皮包，对刘爷开口。

　“随便随便，唉，他妈的。”

　　刘爷当时还在为刚刚发生的事生气。

　　朝我不耐烦的挥手。

　　出了仓库之后。

　　我快步往菜市场里头走。

　　垫着脚，在人群里头找着刚刚那个女人。

　　这种到手的“脏姐”对我以后收账这事帮助很大。

　　我自然不想让她白白溜走。

　　菜市场正门外。

　　一个卖着鸡鸭的摊位边上。

　　那个女人正蹲在地上。

　　脑袋夹在膝盖里。

　　背部不断的抽着。

　　“想不想赚钱？”

　　我同样隔得稍远。

　　站在女人身边，也顾不得人多。冲着女人喊道。

　　我这话一出。

　　我就知道坏菜了。

　　妈的，我这话怎么跟嫖客似的。

　　那些买菜的人和摊位上的商贩，都一脸惊讶的看着光天化日之下就敢谈生意的我。

　　我对女人眼神示意出了菜市场再说。

　　“我沾病了，你刚不是听到了？”

　　拉下面罩的女人其实还算清秀。

　　三十多岁的年级。

　　“别误会，我又不是要上你。”

　　“我跟你要谈的，是其他的生意。”

　　“收账会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