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伟成被拘留的消息，让好不容易用一年时间平静下来的，京州官场像被投入一颗石子，迅速激起层层涟漪。

栽赃陷害、伪造证据、甚至涉嫌买凶……每一个罪名都触目惊心，也让所有人再次见到了专案组新负责人杨占青的手腕。

一时间，专案组内部，那些原本还持观望态度，甚至对杨占青有些轻视的人，彻底噤声。

众人都是对杨占青心悦诚服，工作态度愈发积极主动。

而杨占青，并没有因为这次胜利而有丝毫松懈。

他知道，于伟成只是一个卒子，打掉一个卒子容易，但要揪出藏在后面的棋子，还需要更缜密的布局。

杨占青将王天方和孙明叫到办公室。

“天方，于伟成那边，审讯有什么进展？”杨占青问道。

王天方摇摇头：“这小子嘴硬得很，只承认栽赃陷害是你逼得，其余的，特别是买凶和背后指使人的事情，一律不认。估计是还抱有幻想，觉得有人会捞他。”

“幻想？”杨占青冷笑一声，“那就让他的幻想彻底破灭。”

他转向孙明：“老孙，你现在立刻去一趟市看守所，找于伟成谈话。”

孙明一愣：“我？杨组长，我去做什么？”

“你去，不是以专案组调查科科长的身份，而是以一个‘关心’老同事的身份。”杨占青眼中闪过一丝精明。

“你告诉他，就说你通过‘内部消息’打听到，那个被他联系的外地商人已经被抓了，而且为了立功减刑，已经把所有事情都交代了，包括他如何指示商人找人‘处理’掉我，资金往来记录，通话录音，一清二楚！”

孙明眼睛一亮，立刻明白了杨占青的意图：“杨组长，您是想……诈他？”

“兵不厌诈。”杨占青点点头，“于伟成现在是惊弓之鸟，你把这个消息‘透露’给他，告诉他，他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主动交代，争取宽大处理，否则数罪并罚，牢底坐穿！”

“我明白怎么做了！”孙明领会精神，“我这就去！”

“等等，”杨占青叫住他，“谈话的时候，注意观察他的反应，特别是提到‘背后的人’时，看他有什么微表情或者情绪波动。回来向我详细汇报。”

“是！”孙明匆匆离去。

杨占青又看向王天方：“天方，那个外地商人和雇佣的杀手，抓捕情况怎么样？”

“商人已经落网，正在突审。但那个杀手……有点麻烦。”王天方眉头紧锁，“是个惯犯，反侦察能力很强，我们的人跟丢了。不过可以肯定，他还在京州市内，我们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正在全力搜捕！”

“绝对不能让他跑了！”杨占青语气严肃，“这个人是关键证人，也是一个极大的安全隐患！加大搜捕力度，必要时，可以协调武警力量！”

“明白！”

布置完这两件事，杨占青靠在椅背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目光再次投向墙上的京州市地图。

于伟成的栽赃失败，并且引火烧身，必然会让某些人感到恐慌。

高建民？徐清风？还是藏在更深处的人？

他需要更多的线索，将这些隐藏的关联串联起来。

就在这时，他的私人手机响了，是李建明打来的。

“占青啊，”李建明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但杨占青能听出一丝关切，“你那边的事情，我听说了。没事吧？”

“多谢主任关心，一点小麻烦，已经处理好了。”杨占青回答。

“那就好。”李建明顿了顿，“处理得干净利落，不错。不过，还是要小心。京州这潭水，比你想象的还要深。”

“我明白。”杨占青心中一动，试探着问道：“主任，关于审计和金融监管协调的事……”

“林副厅长那边我已经沟通过了。”李建明说道，“他原则上同意配合。但是，启动程序需要一个更充分的理由和切入点。你之前说的红星机械厂和天虹地产的档案问题，能不能作为突破口？”

杨占青精神一振！李建明果然在关键时刻兑现了“交易”！

“档案馆那边确实存在问题，档案有缺失和涂改。我正准备就这个问题，向市纪委和市委做专题汇报，请求对档案馆相关责任人进行调查，并由上级部门介入，对相关档案进行技术鉴定和恢复。”杨占青立刻将自己的下一步计划说了出来。

这既是解决档案问题的正规途径，也能顺理成章地将审计部门“请”进来！

“嗯，这个思路对头。”李建明表示认可，“以档案管理混乱、涉嫌渎职为由头，先从内部查起，然后自然延伸到对档案涉及内容的核查，这样动静可控，也符合规矩。需要省厅这边提供技术支持的话，到时候再说。”

“多谢主任指点！”

“你那个‘智慧交通’的报告，写得不错，我看过了。”李建明话锋一转，“下周省厅的专家论证会，你准备一下，来做个汇报。”

“是！保证完成任务！”杨占青知道，这是李建明在给他铺路，也是交易的另一部分。

挂断电话，杨占青感到一股力量正在汇聚。

傍晚时分，孙明回来了，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杨组长！成了！于伟成那小子……彻底垮了！”孙明激动地汇报道，“我按照您的吩咐，把外地商人招供的消息一说，他当时脸就白了，浑身发抖！我再一吓唬他，说他背后的人自身难保，他立马就崩溃了！”

“他交代了什么？”杨占青追问。

“他承认了！买凶的事情是他干的，钱是那个外地商人先垫付的，说以后从王连国藏匿的赃款里出。”孙明说道，“至于栽赃陷害……他说，是市府办的高建民副秘书长暗示他干的！”

高建民！

果然是他！

杨占青眼神一凛。之前只是怀疑，现在终于有了人证！

“高建民为什么要他这么做？他们之间有什么交易？”

“于伟成说，高建民答应他，只要扳倒您，就想办法把他从资料室调出来，安排个好位置！”孙明压低声音，“他还交代，王连国倒台前，曾经帮高建民处理过一些见不得光的项目审批，拿了不少好处，相关的一些证据，可能就在王连国让于伟成藏匿的那批东西里！”

线索，一下子清晰起来！

高建民为了自保，也为了向徐清风邀功，指使于伟成铤而走险！而他们害怕的，正是王连国留下的那些“烫手山芋”！

“很好！”杨占青猛地站起身，“老孙，立刻整理于伟成的口供，形成正式材料！王天方！”

王天方应声而入。

“立刻对高建民实施抓捕！注意方式方法，不要惊动他！同时，加大对外地商人的审讯力度，务必拿到他和高建民以及王连国之间利益输送的直接证据！”

“是！”

“另外，”杨占青补充道，“让技术科那边，尝试恢复一下于伟成在资料室电脑上删除的操作记录，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多关于伪造证据和他们联系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