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县县委会议室的空调开得很足,却压不住空气中的火药味。
自从昨天晚上,杨占青和林泽旭回来后。
王建国就得知了,杨占青已经拉到了专项补贴。
当林泽旭想要开一个常委会议时,王建国全程黑脸。
“杨主任好大的官威啊,一个县级项目说重组就重组,当省发改委是你家开的?”
王建国捏着保温杯,指节因用力泛白。
他身后坐着恒通能源董事长刘洪。
他是被王建国,特邀过来的‘嘉宾’。
而杨占青看着这一幕,纳闷这两人怎么会搞在一块?
他扫了眼会议桌对面的人,嘴角扯出一抹冷笑。
果然官场老狐狸都是弹簧做的。
压得越狠弹得越高。
“王书记这话说得可笑。”
杨占青因为拉到了五千万的专项补贴,所以这次,他说话的底气很足,也没再给王建国面子。
他将省财政厅刚批的五千万专项补贴文件摔在桌上。
“资金落地了,按照重组方案,青云新能源得剥离不良资产。刘董事长不是号称光伏产业龙头吗?怎么,听到有人要超过你就坐不住了?”
刘洪的肥脸瞬间涨成猪肝色。
“杨占青!你少血口喷人!我们公司不在乎什么龙头,倒是你突然搞什么‘技术剥离’,到底是在搞什么鬼?你这只是在烧钱!”
会议室里的气氛骤然紧张。
林泽旭攥着钢笔的手心全是汗。
他也怀疑,杨占青真懂商业吗?
可只有刘洪知道,杨占青的计划,就算是他这个常年浸润能源行业的人。
也不得不说一句,他真是个人才。
而杨占青自然也知道。
“搞鬼?”
杨占青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笑得刘洪眼皮直跳。
“刘董事长说的是你们东拼西凑的公司?还是你们挪用千万公司资金的‘投资眼光’?”
听到这话的刘洪,心里猛地一颤。
他怎么会知道?
“你……你有证据吗?”
刘洪的声音明显弱了下去。
“证据?”
杨占青猛地拉开公文包,甩出一沓银行流水复印件。
“这是你们通过壳公司转移资金的记录,这是京州梦花园医疗公司的借款合同,哦对了,王书记对这份合同应该很熟悉吧?”
王建国的脸“唰”地惨白,手指无意识地摩 挲着保温杯边缘。
他怎么也没想到,杨占青竟敢在县委会议室当众撕开这道伤疤。
“现在说说重组方案。”
杨占青抽出一份红头文件。
“按照省里要求,青云新能源必须剥离出独立的光伏技术研发公司。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
杨占青突然看向刘洪。
“烧钱?没错,但要看怎么烧。”
他点开投影仪,屏幕上跳出一张技术路线图。
王建国扫了眼,嘴角扯出轻蔑的弧度。
“呵,钙钛矿电池?这玩意儿连中科院都没搞明白,你一个县级项目想弯道超车?”
“王书记果然‘关心’技术。”
杨占青敲了敲屏幕。
“那您知道美国 First Solar公司吗?人家靠碲化镉薄膜技术垄断市场时,业内也说这是‘烧钱骗 局’。现在呢?市值两百亿美金。”
刘洪突然拍桌而起。
“少说这些虚头巴脑的!就算要搞研发,也该我们公司主导。”
“你?”杨占青斜睨他,“一个把研发经费当‘招待费’报销的公司,有什么资格谈主导?”
杨占青转头看向林泽旭。
“根据重组方案,新公司将实行‘项目跟投制’,管理层必须自掏腰包认购股份。我算过了,刘董事长的恒通能源名下的股份,刚好够投资百分之五的青云新能源公司的研发股权。”
“什么?!”刘洪差点掀翻桌子,“我凭什么……”
“就凭你挪用的三百万补贴。”
杨占青慢悠悠地翻开另一份文件。
“省审计厅的同志已经在查账了,要是刘董事长愿意把股份转让给青云新能源公司。我可以跟他们‘美言’几句。”
会议室里响起倒抽冷气的声音。
林泽旭看着杨占青条理清晰地抛出一张又一张牌。
突然想起官场里的一句话。
真正的高手,从不用拳头打脸,而是用规则当刀,刀刀见血。
王建国终于坐不住了,他猛地站起身。
“杨占青,你这是滥用职权!我要向省委……”
“向省委汇报?”
杨占青打断他,从公文包里掏出个信封推过去。
“正好,这是我给省委组织部的‘投资建议’。王书记不想看看吗?”
王建国盯着信封上的“机密”二字,喉咙像塞了团浸水的棉花。
而刘洪知道,里面装的是杨占青为他“量身定制”的投资方案。
表面是认购青云新能源公司的研发公司股份,实则是用他的污点做筹码,逼他把脏钱洗成“合法投资”。
“现在谈谈人事问题,”
杨占青仿佛没看见刘洪的挣扎。
“研发公司将实行职业经理人制度,我推荐吴国海兼任 CEO。”
“他?”刘洪冷笑,“一个刚刚出事的董事长,能再次管好公司?”
“公司?”
杨占青突然露出狡黠的笑容。
“刘董事长可知,吴国海在京州大学读的是新能源材料专业?他导师正是中科院光伏研究所的首席专家。哦对了,他去年发表的《钙钛矿/晶硅叠层电池效率提升研究》,被EI收录了。”
如果吴国海知道,杨占青会在县委会议上抬举自己。
他如果知道了,是该哭还是该笑呢?
“我不同意!”王建国终于按捺不住。
“未经省发改委备案,你们无权……”
“备案?”杨占青打断他。
“王书记难道忘了,重组方案已经抄送省纪委了?哦对了,省纪委张书记昨天还问我,说京州医药行业的‘配套项目’查得差不多了,要不要顺道查查新能源领域?”
这句话像颗炸弹投进会议室。
王建国猛然坐下,后背死死抵住椅背,仿佛那是唯一能支撑他的东西。
刘洪则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在椅子上盯着天花板,嘴里喃喃自语。
“完了……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