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程化落地，确实需要时间。”

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是李正源。

他不知何时端起了桌上的白瓷茶杯，用杯盖撇着浮沫，眼皮都没抬一下，声音不高，却盖过了柳川汁的咄咄逼人。

“不过，比起某些烧了国家几个亿经费、搞了十几年还在炒量子通信冷饭、连篇像样的顶刊论文都憋不出来的研究所，赵博士这点纸上谈兵的玩具，至少方向是对的，效率也高得多。”

他轻轻吹了吹茶沫，抿了一口，这才抬眼看向脸色变得铁青的柳川汁，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

“柳所长，贵所去年的财政预算是多少来着？三亿？还是三点五亿？成果转化率……好像还不到千分之一吧？这笔账，算不算给国家埋雷？”

杀人诛心！

李正源的话，点出了项目经费和低效产出两个话题！

只因这是科研体系内最敏感、也最容易被诟病的地方！

柳川汁的脸瞬间由青转红，再由红转白，嘴唇哆嗦着，指着李正源。

“李正源！你！你一个搞资本的，懂什么国家战略科研？你这是污蔑！是诽谤！”

“是不是污蔑，查查公开审计报告不就知道了？”

李正源放下茶杯，声音依旧平稳，眼神却毫不退让。

“至少，我投真金白银，只投我看得懂、有未来的方向。亏了，算我自己的。总比拿着纳税人的钱打水漂，还站在岸上嘲笑别人划船姿势不对要强。”

他最后一句话，彻底撕破了柳川汁那点“学术权威”的遮羞布，将其打回了“低效官僚”的原形。

“你……！”

柳川汁气得浑身发抖，猛地转向一直沉默不语的张维扬，仿佛找到了同盟军。

“张院士！您听听！这像话吗？一个商人，一个地方官员，在这里对我们国家级的科研战略指手画脚！简直是……”

“够了！”

一声怒喝，在会场猛地炸响！

一直强压着怒火的张维扬院士，终于睁开了眼睛。

他右手抓起一直压在保密协议上的那支老式英雄钢笔，用尽全身力气。

“啪”地一声狠狠拍在坚硬的黑胡桃木桌面上！

墨水从笔尖中溅射出来，在桌面上洇开一小团污迹。

也溅上了那份签着他名字的保密协议！

“柳川汁！”

张维扬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发颤。

“学术讨论，有不同见解可以争！可以辩！但像你这样，仗着点行政身份，不懂装懂，信口雌黄，打压后进，污蔑实干者！你算什么东西？！”

张维扬越讲越激动，他伸手指着柳川汁，手指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杨区长的研判，句句切中要害，直指未来！赵博士的工作，是真正的前沿突破！李总的眼光和魄力，比你这种只知道躺在国家经费上混日子的官老爷，强一万倍！这里是探讨未来的地方，不是让你来耍官威、泼脏水的！”

柳川汁彻底懵了。

他看着张维扬怒发冲冠的样子，最终只是问了一句。

“所以我已经这么成功了，你为什么会觉得他会成功？”

讲完这句话，他最后看向主位上的杨占青。

可杨占青只是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那眼神比任何怒骂都更具杀伤力！

“我……我……”

柳川汁猛地站起身，椅子因为动作过大而向后倒去。

他不敢看任何人，尤其是张维扬，低着头，冲向会议厅的大门。

大门被他拉开，又在他身后关上，发出“哐”的一声闷响。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

只有张维扬院士喘息声，以及桌面上那摊墨水在蔓延。

会议室里，柳川汁狼狈逃离带起的风还在回荡。

室内的压抑，随着那声关门声，被另一种情绪取代。

张维扬院士深吸一口气，平复了激荡的心绪，看向杨占青的目光充满了激赏。

“杨区长，见笑了。我们继续！你刚才提到的量子计算与人工智能融合路径，启明同志的实验验证，能否再详细阐述一下其工程化落地的关键节点？”

这位泰斗级人物，此刻完全放下了身段，像一个求知若渴的学生。

李正源也微微颔首，“杨区长对趋势的把握，令人叹为观止。我对于杨区长所说的一切，很感兴趣，新区能提供怎样的平台和资源整合？”

会议重新回到了杨占青主导的轨道上，气氛也比之前更加热烈。

而赵启明成了焦点，他激动地阐述着自己的理论。

研讨会一直持续到傍晚才结束。

当杨占青与各位巨头、学者一一握手道别后。

赵启明出来的时候，还沉浸在杨占青与他们，敲定的各个项目时的兴奋。

他已经能想象到，未来这些项目，会改变未来多大的格局。

他感觉像做了一场梦，一场被推上时代浪尖的美梦！

可他美梦还没做多久，就被一通来自家里的急促电话打碎了。

“启明！启明！怎么办啊！我们…我们被骗了！那房子…那房子是坑啊！”

电话那头，妻子刘芸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恐慌和绝望。

赵启明心里咯噔一下，兴奋感瞬间被浇灭。

“芸芸，别急，慢慢说，什么房子？什么被骗了？”

“就是…就是上个月，我跟你提过的，我大学同学王丽介绍的那个‘内部价’楼盘啊！滨江国际！当时看着地段好，价格只有市场价一半，我……我就动心了，想着给你个惊喜，把咱们这些年攒的钱，加上我爸妈支援的，凑了一百二十万首付买了！合同都签了！”

刘芸语无伦次地哭诉着。

滨江国际？赵启明对这个名字有点模糊印象。

当时刘芸提的时候，他正被实验瓶颈搞得焦头烂额，根本没细问。

只当是妻子想改善居住环境，含糊应了两句。

“现在呢？出什么问题了？”赵启明的心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