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动作一顿,长出了口气。
掰开她死命抓着的手指,捏住慕双脸颊两边,粗鲁地往嘴巴里灌水。
不够了就再舀一杯喷泉水,一连灌了好几杯。
看灌得差不多了,他一手扶住慕双肩膀,另一只手按压她手臂前侧的内关穴帮她催吐。
约莫一分钟,慕双便吐出来不少,起码头脑清醒多了。
“好了吗?实在不行的话...我帮你。”
她伏在喷泉边的石头上没说话,身子还是瘫软无力。发热发烫到极点,好像全身被蚂蚁啃食一样。
而身边恰好有个男人,这无异于在狼嘴边放一块肉。
喷泉的流水声仿佛消失,空气凝固。
慕双忍住扒衣领的冲动,挥手把空杯子摔到地上,捡起一块碎片。
闭上眼睛缓了几秒,往左手手心上扎去。
剧烈的疼痛让她全身发抖,不过好受多了,她转过来背靠石头,气若游丝,目光落在宴会厅内。
旁边的男人撕下一块衬衣,帮她包住血流不止的手。
“为什么帮我?”慕双意识清醒后警惕地问。
她喝下那杯酒完全为了自己,本来无意救他,他也没必要因此来帮她。
那人却嗤笑道:“我还想问你哪来的胆子跟常慧他们硬刚,她身边有几条狗忠诚得很呢,咬起人要命!”
他从小到大任由别人的欺侮辱骂已经习惯了。
可难得见到有人反抗,还是忍不住帮腔,又担心她被常慧设计出什么事就跟了过来。
“几点了,酒会有人被砸吗?”
慕双出来半个多小时了,忽然想起自己还没救下书里的男二,这可是今晚来酒会的主要目的。
那人闻言眼皮一跳:“九点四十,酒会快结束了,什么都没发生。”
温清俊润的面庞露出似有似无的一抹邪笑:“你想谁被砸啊?”
慕双眼皮翻了翻,失落至极。
还是错过了吗。
霎时间,一直躲在后面的万崇跑出来,头也不回地往宴会厅的方向奔去。
“哪来的小孩?”
慕双一拍脑门,还真把万崇那小屁孩给忘了,说不定回去还会跟庄影胡乱说些什么。
总之此地不宜久留。
连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走吧,不能再待在这了。”
他脱下衣服,支支吾吾地说:“外套...披上吧。”
慕双疑惑,低头一看衣服湿了大片,迟疑再三还是接过来披上。
“谢谢,等下我换好衣服就还你。”
她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面,漫不经心地问他:“哎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他迟疑地低声问:“重要吗?”
“当然重要啊。”慕双颔首,“不然怎么还你衣服?”
“陆子实。”
“什么?!”
慕双猛地站定,转过身瞧他,没想到费劲巴拉地盯一晚上,竟然他就是那个人!
早知道她刚才就从沙发上一把拉走他,像电视剧和小说里的情节那样,那还不得成了他的光!
甚至以后都能在庄景洲面前横着走了!
她掰着手指头算了下书里陆子实接管陆家的大概时间。
还有几个月,很快了,不由得脸上一喜,总算没白来一遭!
陆子实眉眼垂下,以为慕双会像其他人那般,嫌弃他是陆家不中用的弃子,嘲讽他、羞辱他。
却听她欣喜道:“以后我罩着你!”
他怔怔望着慕双,她的头发盘起来,刚才一番折腾,两边头丝垂落几根,滴着水珠,反衬得她更亮眼。
思绪在这一刻完全停滞,他只想把此刻的感受牢牢记在心里。
“发什么呆呢,走啦。”
“好。”
陆子实回过神跟上去,长睫下的眼睛又黑又亮。
两人一前一后分开进门,装作不认识,避免她这副狼狈样子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慕双往偏厅去,打算找一件备用的礼服。
转过拐角,被常慧堵在面前,她拉着眼睛泛红的万崇,显然小孩子是刚哭过。
“你去哪了?”
慕双冷哼:“我去哪和你有关系吗,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不想她趾高气扬地抬高嗓门:“慕双!你什么态度啊,舅妈还说让我好好跟你相处别让景洲难做,现在看来真是白费了这番苦心,到底是小门小户,没有教养!”
慕双皱紧眉头,表情吃了屎般,那一刻她特别希望能把耳朵堵上。
刚才在喷泉那边耗尽全部力气,手心还隐隐作痛。
慕双累了,不想和她纠缠下去,往旁侧走。
常慧闹出不小的动静,吸引了庄老爷子的注意,庄影跟在他后面走过来。
“在这吵什么呢?”庄老爷子沉声发问。
庄影上下打量慕双,心里还有根针,把停职的事归咎于慕双,试图找出什么破绽。
她开口质问:“哪来的男士外套?看风格不像是景洲的衣服。”
庄景洲不会穿这种浅杏色的衣服。
慕双余光扫了一圈,他不在。
那就由她胡诌了,搬出早就准备好的一套说辞,淡定道:“确实是景洲的备用外套,我刚刚不小心打翻了一杯水,衣服都湿了,正要去处理。”
“撒谎!你刚刚都不在宴会厅,在哪打翻的水!”
常慧抓着她不放,故意戳穿她。
庄老爷子面色如常,不耐烦地教训道:“小慧啊,别节外生枝了,小双不在宴会厅还能去哪,我看你真该回家好好反省了。”
“小崇能作证!”
常慧推着万崇出来,眼睛发红。
见他不说话,常慧蹲下来用手轻轻拍着他的小脑袋不断安抚。
察觉到孙子的反常,庄影也走过去,俯身慈祥地问他怎么了。
小孩就是这样,不问还能忍住,一问立马就委屈得想哭。
慕双攥着衣角,有种不祥地预感,思索对策。
“怎么回事?”庄影转头问常慧。
嘴皮子麻利的常慧,此时吞吞吐吐地小声说:“小崇回来的时候...一瘸一拐的,衣服还全湿透了,说是、说是...”
庄影掀开他的裤腿,腿上贴着一块纱布,还有大面积的淤青。
小孩子的哭声越来越大。
庄老爷子脸色阴沉,厉声道:“有话直说,磕磕巴巴的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