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良久。
慕双漫不经心地给她接了杯水,“忍忍吧卢经理,林宵雨又不惹事,在咱们工作室当吉祥物挺好的。”
总比赖在庄氏集团的沈竹萱要好得多。
“这个月咱们工作室业绩下降了0.1%,你应该把心思放在这上面。”慕双指着满屏的数据,给她分析原因,意思是大抵和她这个经理脱不开关系。
卢含怔怔地看着眼前的老板,恍惚间想到上一份工作的顶头上司。
她艰难地说了声“好”,不知道怎么走出办公室。
此外,慕双给所有人开了会,就上个月的业绩下滑给每个人增加了工作量,提高提成和奖金的分发标准。
倡导狼性文化。
工作室内的人不敢直言,私下里一片怨声载道。
关浦憨憨地挠头,撞了下卢含的肩膀,“老板这是去哪个公司深耕管理了?”
卢含无精打采地走回工位,“唉,反正咱们得好日子到头了。”
-
庄氏集团。
灰色冷肃的办公室内,庄景澄推了下金丝眼镜,镜片的反光极好地遮掩了他眼底的情绪。
随意翻开遗嘱的鉴定意见书,仅仅瞄了一眼结果便合上。
双方明牌,不过还没到撕破脸的地步。
不然,庄景洲完全可以直接召开董事会,拿出遗嘱,最后只需通知他即可。
“刚好,戴老跟我说,今天让你回公司。”
其实这事早两天前就说过,但庄景澄一直没说,直到遗嘱鉴定结果甩在他面前,瞒不住了。
他淡淡的语调努力找补:“景洲,我想的是,现在让你做董事——”
“哥。”庄景洲打断他,交叠着两条长腿,眼里尽是疲惫,“我还是回之前的职位,至于董事长,爷爷的事毕竟还在保密阶段,我们现在谁顶替上去都会惹人怀疑。”
言外之意,集团继续由庄景澄管理,他做弟弟的当小兵。
庄景澄面色并无波澜。
冗长的沉默后,极其勉强地开口:“那好吧。其实管理集团很耗神,要不是没办法,我也想退下来当个清闲的公子哥。”
得了便宜还卖乖。
“辛苦了,哥。”庄景洲攥着拳头,要是换个人说这种话,肯定打爆对方的头。
奈何是敬重了十几年的大哥,他总想再给对方一次机会。
客套几句,庄景洲便回了办公室。
沈竹萱照旧来上班,她被重新调回到庄景洲的部门下面做秘书。
人瘦了一些,但和同事们有说有笑,似乎舅舅沈宿的死和她毫无关系。
“节哀。”
慕双摇曳着身姿走到她面前,几乎是咬着牙说的这两个字。
沈竹萱听到她的声音,猛然抬头。
“抱歉,不明白你的意思。”她暂时不能公开承认沈宿是自己舅舅的身份,以免庄景洲怀疑到自己头上。
因为没法对他解释为什么自己的舅舅要突然拉着毫无交集的慕双同归于尽。
沈竹萱一脸严肃,“你来干什么?”
慕双举起手里的饭盒晃了晃,抬高嗓门:“当然是给我老公送晚饭。”
此话一出,秘书组的人都投来目光,相互低声私语。
沈竹萱捏紧手里的本子,胸口剧烈起伏,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慕双斜睨她一眼,脑子出现一个想法,翻出包里的邀请函丢在她桌上,轻蔑地俯视着她。
“林哲的邮轮派对,人多热闹。”
随即不管沈竹萱答不答应,门也不敲便进了庄景洲的办公室。
她兴冲冲地拿出保温桶里的饭菜,夹了一筷子递到庄景洲嘴边,“都是我新学的菜,你尝尝。”
庄景洲揽着她的腰身,细细品尝。
“好吃吗?”慕双俨然和刚才在外面的模样不同,露出笑容,期待地看向他。
“嗯,特别好吃。”
两双眸子碰撞到一起,慕双痴迷地看着他,慢慢凑近他的脸。
这张脸上崇拜的神情时隔很久再次出现。
在双唇即将碰到之际,庄景洲别过头,“吃饭,忙活一天我还真有点饿。”
慕双颓然僵坐在沙发上。
“你吃了没有?”
庄景洲低头吃得正香,久久得不到她的回应,放下筷子,手掌抚上她的脸颊,拇指擦过细嫩的肌肤。
“生气了?”
慕双低下头,不让他看见自己的失落,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
“感觉你对我忽冷忽热的,让我很不安。”
庄景洲的胳膊搂住她,“对不起,可能我最近太累了,你别多想。”
他在哄她。
慕双顿时心情转好,抱着他吭吭唧唧地撒娇。
此刻,小房间内。
某个人靠在躺椅里喝冰镇椰子汁,旁边放着一盆吃完的小龙虾壳,脚丫有节奏地晃着。
她饶有兴致地吐槽:“我宣布,她以一己之力胜过挖野菜的王宝钏,荣登恋爱脑第一。”
旁边的白胡子老头笑呵呵地自己和自己下棋,无奈摇头,“你是我见过心态最好的小姑娘。”
“啧,主要是您这环境太好,要什么都有,不用再努力了。”
大屏幕缓缓变换,隔天便是邮轮派对的日子。
慕双挑了件红色的一字肩鱼尾裙,化了浓妆,戴上最贵的首饰。
玫瑰香味阵阵钻进庄景洲的鼻孔,他视线不由得降下,衣领优雅的弧线伴着胸口的起伏,像水波纹。
“新换的香水?”
“你注意到了。”慕双惊喜地搂住他的胳膊,上半身仿佛没了骨头般靠在他身上,“之前那个我用腻了,想换换感觉。”
“嗯。”庄景洲没多说什么,在车上不忘工作。
白天,他收到“内线”关浦发来的消息,最近没有其他男人接近慕双。
紧接着,关浦哭诉工作量增大,没时间再当爱情保安,帮他盯着老板身边的其他男人了。
庄景洲一秒看穿这小子的心思,给他加钱,顺便了解了工作室的情况。
可以说车祸以后,慕双在工作室的样子与之前截然不同。
很不耐烦,而且频繁开会说些假大空的东西。
甚至不再亲自画稿了。
同时,车内旁边的夹层放着开了封的牛皮纸文件袋,挣扎几天,他还是毅然面对结果。
鉴定笔迹不是同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