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应声派人去安排。
“等等,把慕双也叫过来。”戴老补充道。
田博文上半身前倾,胳膊肘拄在膝盖两边,他费尽心力的画全都变成一场空。
亏得慕双还帮忙介绍。
新秀画家,却没有作品面向大众,多可笑。
戴老强忍着骂人的冲动,但奈何田博文是自己老领导的儿子,不能骂。
强压下怒意,“你那副颓废样子做什么,抓紧时间重画,让慕双把画展时间后延。”
田博文怔怔摇头,“那几幅画我画了三年!”
到世界各处寻找最特别的颜料,拜访不同的大师帮忙添上几笔,一点点雕琢而成。
可不像慕双那种一个月速成出来的画,全无新意和心意。
“必须要把背后的人找出来,我要把他碎尸万段!”他猛踢向茶几头发遮住脸颊,只露出两双阴鸷的双眸。
戴老斜睨着他,暗自叹息,烂泥扶不上墙的玩意儿。
如果不是和田家那边还有利益联系,他断然不会容下田博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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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家楼下停着崭新锃亮的轿车。
老爷子亲自招待对方,更是拿出压箱底的茶叶,他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但从车牌号可以看出来不是小人物。
“您久等了吧。”
慕双慢慢下楼,收着平时张扬的语调,平稳无力的声音淡淡开口,双手拎着包,端庄地站在老爷子和戴老的人面前。
慕老爷子忍不住多瞧她几眼,差点以为孙女换人了。
慕双又恰到好处地弯着嘴角,细心叮嘱,“爷爷,那我先走了,您中午饭不用等我。还有我吩咐过阿姨了,让她给您做些清淡的饭菜,别总吃大鱼大肉,对身体不好。”
慕老爷子:本来也没有要等的意思,更没经常吃大鱼大肉。
但他还是配合慕双演好一出爷孙关系和谐的戏码。
戴老的人目不斜视,实则将二人对话记了个全,等回去通通汇报给戴老。
另一边的胡强相比较来说就粗鲁得多。
一桶冰水照着头浇下去,胡强立刻酒醒,坐起来破口大骂。
对方一个耳光抽在他原本就已经肿如猪头的脸上,“戴老有请。”
他啐了口带血的唾沫。
“笑死,还戴老,我特么还胡老呢!他谁啊,喊他亲自过来给我跪下磕头再说!”
张狂的口气听得几人忍不住怀疑了自己。
抓错人了吗?
他们再三核对照片和名字,左右两边各一个人架起胡强的胳膊把人塞进车里。
他被带过去的时候,慕双已经提前到了,正低头小声啜泣,手里攥着被揉成一团的纸巾,时不时拿起来擦擦眼角的泪珠。
她从老妈岚琴的衣柜里翻出一身咖色衣服套在身上,头发简单挽在后面,几绺碎发恰到好处地散落在额前。
极尽温婉,更是将破碎感拉满。
胡强第一眼没认出她。
他晃悠着步子四处乱碰,最后才坐在田少旁边的空位,目光看向戴老,“找胡爷爷我有事?”
慕双偷瞄了一眼,咬住嘴唇,肩膀颤抖得更厉害了。
能忍住不笑的都是忍者!
管家脸色难看,叫人把胡强从沙发上拉下来,押到戴老面前。
戴老一个多余眼神没给他,偏过头问慕双:“是他故意传的瞎话?”
慕双点点头,带着哭腔地嗯了一声。
胡强的青蛙眼猛然睁大,显得更加怪异,他怪叫一声,“慕双?”
“吵死了!”
田博文怒不可遏地站起来揪住胡强的头发往墙上撞,直到见血才收手。
花了好长时间,胡强才弄明白,原来是因为田博文的画被烧。
他跪坐在地上,抬手指向慕双,“是她,绝对是她。她不希望田少的画挂在自己的画展里,所以干脆一把火烧掉,和之前剪碎我的画手段一样。今天也是她先来告状的对不对?”
这话没人信。
慕双看样子像是连见到虫子都会害怕地原地跳起来,躲在人后面哭的性格。
柔弱不能自理,怎么可能敢做这种事!
更何况,她压根没有告状,连胡强一个字都没提。
一进来先跟田博文道歉。
然后提到那些不堪的传言才忍不住委屈落泪,依旧没把画被烧的事推给任何人。
没人比她更体面。
反倒胡强一来就急于甩锅给她。
田博文将他踢到在地,“傻*,你是不是以为烧了画,我们就蠢到把怒火加到慕双头上?还污蔑没完了,她被你说成什么了!”
慕双连忙上前去拦阻,“田少,别打他了,我们还没证据证明是他烧了画。”
胡强愣在原地,这温婉轻柔的声音...是慕双发出来的?
她是慕双,那平时中气十足、牙尖嘴利的那个是谁?
他气得嘴唇发颤,“你好好说话,别夹!”
慕双委屈地瘫坐在沙发,仿佛被他这一嗓子给吓到,“我的嗓音天生这样,改不了。”
声音小却又让在场每个人刚好清晰地听到。
戴老同样被胡强吵得心烦,“小胡是吧,拉她下水没用。你直接说背后谁指使的,代表哪家,或者具体哪个人和你对接。”
胡强听得一头雾水,什么乱七八糟。
“没有什么幕后主使,老子光杆一个!”
慕双红着眼睛,向戴老解释:“我昨天看到他鬼鬼祟祟打电话,然后又跑到田少身边,所以才叫人把他赶走。”
管家接收到戴老示意,拿出胡强的手机,这么一会儿工夫,被删掉的记录全被恢复。
果不其然,一通没有备注的号码。
他们堵住胡强的嘴,拨通那串号码,把胡强带过来是秘密进行的,背后真有什么人的话根本来不及得到消息。
“又有事?”手机里传出清丽的声音。
沈竹萱边整理文件边听电话,对面却没人出声,只听见奇奇怪怪的声音。
她嘟囔着:“打错了...”
庄景澄大步跑来,抢走她的手机挂断,拔卡,掰断,交给助理处理掉。
沈竹萱被这一系列操作弄蒙。
随即意识到什么,跟他来到楼梯间里,“胡强出事了?”
“是。”庄景澄摘下眼镜按着眉心,额角沁出一层细密的薄汗,他刚从自己安插在戴老那边的内线得知被抓过去的人是胡强。
沈竹萱靠着墙壁以防自己腿软摔倒,缓了缓神。
“没事,他什么都不知道,只能怪他昨晚自作主张,乱传田少的闲话。”
对方显然不是那么好糊弄。
庄景澄面色凝重,“可他们会顺着这条线找到你。而且不清楚慕双对戴老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