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间感应灯灭。
伴着黑暗的同时还有沉默,两人心思各异。
庄景澄脑子里已经开始做抛弃沈竹萱这颗棋子的打算,无论如何不能被发现他和沈竹萱私下有关联。
但如果被她发现,她会毫不犹豫把自己供出来。
说到底是一条船上的人。
沈竹萱咬住下嘴唇,忽然很想念舅舅和闺蜜,而不会像现在这样孤立无援,面对眼前这个心思深重的人。
电话铃声划破沉闷的空气。
陌生号码。
“接吧,躲不掉。”
短短几分钟就轻易找到她,不用想,少不了慕双在中间的推波助澜。
沈竹萱捏紧手指,“庄景澄,你得保我,不然鱼死网破。”
得到他的肯定回答后,她接通电话。
“沈小姐,戴老请您见个面,车子派过去接您了。”管家平淡的语调在此刻的气氛烘托下变得十分阴间,后脊背升出寒意。
“知道了。”
两个人陷入焦头烂额之际,在外谈生意的庄景洲早就收到消息。
现在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集中在戴老那边,没人有余力管他。
刚好借机和顶替戴老位置的人见面。
同一家餐厅,这边生意立刻结束,转身进了临近包厢。
许池在外面盯梢,顺带时刻监听戴老屋内的情况,慕双有危险能及时响应救援。
还是上次庄景洲在戴老眼皮子底下将窃听器黏在了茶几背面。
包厢内。
两个都不是磨叽的人,之前聊过几次,志趣相投。
对方率先开口:“戴老根系庞大,有几成把握?”
摸透了田博文的底细后,庄景洲胸有成竹,没有犹疑:“六成。如果今天的事情能按计划发展,八成。”
交谈时他无意识地把玩手腕上的皮筋。
是从慕双那顺手拿过来的,平时两人见不到面刚好有个念想。
阿嚏——
落针可闻的客厅内,慕双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吸吸鼻子,扫过田博文和戴老,脸色都不是那么好。
她起身给田博文和戴老斟茶。
“戴老,您消消气,这次是我的疏忽。画展会延后,我帮田少尽快完成作品。”
一番话不用戴老挑明,直接说到他心坎里。
慕双善解人意的形象算是深深刻在二人心中。
胡强靠坐在墙角不屑地冷嗤,真能拍马屁。
田少拧眉踢他一脚,很给面子地端起茶杯喝茶,“这次就算了,不过我会出席你的画展。”
慕双动作停滞几秒,惋惜道:“为什么,我可以等田少的作品画好。”
门外传来动静,沈竹萱到了。
田博文不甚在意她,“那要再等很多年,等不起。”
他自认实力没达到自己满意的水平,一定要做好充足的准备之后再将作品展现出来。
沈竹萱战战兢兢地站在客厅中间,面对戴老,不知道该说什么。
来之前庄景澄再三叮嘱她不要乱说话,少说话。
胡强见到自己同伙,呜呜呜地叫唤。
“沈家,我记得二十年前还是很有实力的家族。”戴老一副聊家常的口吻,笑眯眯的样子,挥挥手,“坐。”
佣人拿来椅子放在客厅中央,沈竹萱坐得不踏实,浑身不自在。
“现在落魄了。”她说这话时无意间瞥向慕双。
田博文倒是觉得她的模样很顺眼,女身男相,不自觉间怒气消了不少。
“沈小姐有男朋友吗?”
此话一出,房间其他人的目光全都看向他,转性了?
沈竹萱不傻,看到别人这个反应当即明白,艰难出声:“有。”
田博文沉着脸咳嗽一声,“随便问问。既然你烧了我的画,说吧,怎么解决?”
闻言,她猛然转头看向胡强。
昨晚胡强告诉她的时候可没说过运的是这个人的画。
“我不清楚,我以为烧的是慕双的画,不知者无罪。”沈竹萱强压下心里的惧意和怀疑,不甘地辩解着。
戴老冷哼,“好一个不知者无罪。”
田博文撕掉胡强嘴巴上黏住的胶带,“你说。”
胡强担心沈竹萱关键时刻怂了不敢烧,故意隐瞒是田少的画,只说了是慕双要运画。
显然沈竹萱自身难保。
他死不承认,“沈竹萱,我告诉你了,你说不要紧,现在什么意思,全往我头上推?”
戴老懒得再听他们废话,使眼色叫人把他们拖走处理。
退休久了,区区无名小辈都敢骑到他头上撒野!
沈竹萱脑子一片混乱,左右两边的保镖死死抓紧她的胳膊,根本逃不掉,胡强的嚎叫声更是让她没法集中精神思考解决方法。
“您听我说!”
戴老不给她任何辩解的机会。
楼下传来狗叫声,听着像是大型犬,慕双吞了下口水,眼睁睁地看着两人被架着胳膊带走。
但凡这中间出点什么岔子,被拖走喂狗的就是她了。
田博文看出她的局促,不禁笑道:“别怕,我们是朋友。”
天真地将慕双划进他和戴老的阵营。
管家递来手机,戴老拿着它附在耳边,听着对方讲了些什么,他沉声应和:“嗯。”
挂断电话,他自言自语道:“和他爷爷一样,都是情种。”
田博文和慕双不明所以,随即管家朝着慕双做了个请的手势。
慕双猜到是庄景洲来接她,和二人道别。路过院子,铁笼排列在两边,四只狼犬,嘴角挂着黏稠的涎水。
看样子很久没吃东西了,急需这一口。
胡强吓尿瘫软在地。
一旁的沈竹萱咬紧嘴唇,趁着他们给管家和慕双让路之际,撞开左右两人便往前跑,手上多了只钢笔,对准慕双的脖子。
“别过来,不然我就杀了她!”
慕双攥紧手里的包,下巴配合抬起,嘴唇小幅度张开悄声说:“绑我没用,应该绑管家。”
沈竹萱紧张地盯紧面前的几个保镖,极快的速度瞄了一眼傻站在旁边的管家。
刚刚还一副沉稳老练的管家,现在被惊得动弹不得,还没人敢在戴老这里这么放肆,简直要称她为女侠!
慕双顺着她的步子往后退,嚣张地劝她:“你可以直接杀了我报仇,无非是同归于尽的结果。”
“闭嘴!”沈竹萱将钢笔尖头贴在她的脖子皮肉处。
她觉得慕双说得蛮有道理,更没有心软。
只是单纯不敢下手,这么钝的笔尖扎进脖子,多少有点恐怖了。
光是手感她都不敢想。
再说没必要为了坏人牺牲掉自己的性命。